黃梓瑕指著溝渠那邊喊了一聲:“那邊水裡撈出屍身來了!”
他的麵龐在此時的槐樹陰下,蒙著一層淡淡的輝光。蒲月的陽光從夜間篩下來,如同一條條金色的細絲,變幻流轉。但陽光落在他們的身上時,又變成了一點點光輝的暈光。在如許迷離竄改的光芒中,她瞥見他的神情,慣常的冷酷中,又彷彿帶著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在一刹時,彷彿讓他們之間的氛圍,都活動得遲緩起來。
周子秦看著前麵的三匹馬,問:“我們的馬不會有事吧?”
“甚麼?陳念娘走了?”黃梓瑕頓時驚詫,李舒白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問李潤:“甚麼時候走的?”
這回輪到黃梓瑕昂首望天,李舒白在中間說:“你都穿如許的破衣服了,你還脫甚麼?”
“好。”周子秦撲通一聲跳下水,一個猛子紮到渠裡去。
黃梓瑕瞧著他:“你說呢?”
黃梓瑕謝了他,跟著進了周府。一起行到靠近花圃的角落,有一座爬滿薜荔的小院落。
“就是你說的,十六七歲的斑斕少女,一過來就能讓全部案情水落石出的,除了黃梓瑕還能有誰?”
周子秦又問:“崇古,你甚麼東西掉下去了?我叫人幫你撈起來……”
“是甚麼人啊,能起到這麼首要的感化?”周子秦驚詫地看著她。
“甚麼水草這麼堅固?你這麼的大小我都差點被拖出來。”
“方纔水太渾濁了我隻看清個影子,現在水中臟物沉澱了下來,我真的看清楚了!不止包裹!另有一具屍身!”
“彆提了,重死了,跟布一樣纏在我腳上。我當時在水下一看,這麼大團黑影——”周子秦伸出雙手比劃了一個度量的姿式,“纏在我腳上甩都甩不掉……”
“……你感覺能夠嗎?”周子秦問。
鄂王李潤淺笑道:“那也冇甚麼,表裡教坊多是琴師,也有極超卓的妙手。對了,昨日是望日,我依例進宮向太妃存候前,陳念娘曾托我說,太妃最喜琵琶,當年揚州雲韶苑中有一張雲韶六女的畫像,有人說此中有琵琶深味,太妃如果喜好的話,她過幾日可進呈供賞玩。不過我進宮與太妃一說,她隻笑道,一幅畫有甚麼都雅的,便回絕了。”
落日下,兩人的身影長長拖成兩條線,明顯間隔那麼近,卻始終存著一塊空地,難以彌補……
周子秦拉著身上從花匠那邊借來的衣服,一邊跟著黃梓瑕順小河走動,一邊迷惑地問:“崇古……這裡彷彿離乞丐們死的處統統點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