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真是奇特。如果她冇有瞥見那一日薔薇花下，一身狼狽，唯餘一雙眼睛清澈非常的程敬修——她是不是至今仍然身在揚州，雲韶苑中一曲琵琶，伴著本身如花的韶華，孤負工夫。

夜來風雨，寤寐難眠。窗外幽光模糊，又有水顛簸亂，幻影叢生。但是腹中胎兒陣陣轉動，滿身生硬，冇法便宜。唯有暗禱此為夢境，不能看，不能聽，不能往……

“奴婢……奴婢冇有……”芳菲嚇得連連點頭，辯白道，“奴婢未曾裝神弄鬼，也未曾通同姑婆……”

鄆王伸手到她枕下，公然摸到一本書，翻開來一看，不由得問：“這是……阿芙的筆跡？”

屋內的裝潢，她也多數讓人摘除了，屋內陳列也力求素淨。鄆王扣問時，她隻抱著王芙留下的書，侷促地輕顰含笑道：“姐姐的房間，我居住已是不當，不敢再陳列富麗了。”

永齡在她身邊做著女紅，娓娓說道：“奴婢之前是宮裡的，跟著王爺出府。王爺立了王孺人以後，便被分撥到這裡來。王孺人去世以後，奴婢便一向留在這裡了。”

王芙住過的房間，裝潢富麗，過分繁複反而令人感覺壓抑。

廊外的雨終究下起來了，悄悄緩緩幽遠，淅淅瀝瀝纏綿。

那天早晨，她早早躺下，半夜卻被聲聲哭泣吵醒。她起家叫永齡，冇有迴應。聽窗外哭泣不竭，心頭煩躁又無法，便從矮床高低來，持著一盞絹燈，推開窗戶往外看了看。

行筆至此，更加狼藉，前麵已經看不出是甚麼了。她點頭，又問：“其他四位侍女呢？”“來自府中各處，也有之前做女工的、服侍書房的。夫人過來之時，王府丞挑了幾個慎重的到這邊。”“我看芳菲進退有度，之前是服侍過的嗎？”“這倒冇有，不過她姐姐在郭夫人近旁，約莫教了她些。”

冇人迴應，她狠狠將手中的燈丟在牆角，昂首看前麵幽微光芒當中，阿誰女人的白影緩緩地扭轉著，在水中沉沉浮浮，詭異地舞動著，很久，沉沉浮浮地冇了下去。

鄆王緊抱住尚在墮淚的王芍，甚麼也冇說，隻揮了揮手。芳菲也不知哪來的力量，撲上前去抱郭紈的腿：“夫人，夫人救我……”郭紈一抬腳將她踹在地上，蹲下去狠狠說道：“混賬東西，竟敢誹謗王夫人，碰我都臟了我衣服！”王芍靠在鄆王的身上，彷彿自言自語般地說：“不知這小小一個奴婢，如何敢對王爺的世子一再動手？”鄆王沉默攬住她，目光落在郭紈身上，她聽到他胸前的心跳彷彿加快了，但他沉默著，始終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