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梓瑕點頭,說:“先皇歸天、太妃瘋顛的時候,王爺才十三歲吧?”
黃梓瑕略覺難堪,說道:“但是鄂王殿下還是將此事對我們提及了。”
鄂王府中的“禍起夔王”之說,與現在已經在街頭巷尾隱蔽傳播的“傾亡天下”之說,不謀而合。那張在四年前佈下的網,現在正緩緩收攏,而他們,卻連收網的人是誰,都還不能確認。
“你不曉得……”她用力地呼吸著,額頭的汗,模糊冒出來。
黃梓瑕略一思忖,沉著地問:“王爺是否發覺到甚麼,為何有此一說?”
略微停了停,她彎下腰,細心地看著桌沿。李舒白在門口看著她,問:“甚麼?”
“讓……讓我先想想……”他嘟囔著,擠出幾個字,“畢竟……好歹……如何說都是熟人,回絕了會不會不太好……何況你也曉得,這世上能不怕屍身的女人,也夠少的……”
李潤翻開鎖著的櫃子,從中間捧出一個黑漆塗裝的嫁妝。這嫁妝鑲嵌著割成花朵的螺鈿,色彩陳腐,一看便知是久用之物。李潤將它謹慎翼翼地翻開,將那塊暗淡陰翳的銅鏡拆下,暴露鏡後的夾縫。
大廈將傾,朝廷已經從根處完整腐臭。夔王李舒白,縱有經天緯地之才,驚才絕豔之舉,又有何用。
黃梓瑕暴露一個無法的苦笑,隨口說:“你也曉得,待在族中每天被白叟們唸叨,非常煩惱啊。”
周子秦見她神采慘白得可駭,頓時手足無措,扯著她的衣袖低聲叫她:“崇古,你……你如何啦?我隨便說說罷了啊,真的……”
李舒白點頭,卻冇說話。他早在蜀地就看過邸報,此番重修含元殿和雙闕,大大超越了之前的形製。沉香為梁,金絲楠為柱,各處貼金與金漆共用了黃金數千兩,珍珠數百斛,另有犀角、寶石、珍珠等等。後局與工部拆了東牆補這個西牆,至今還補不上。
黃梓瑕便穿太小殿的隔斷,走到中間太妃的寢室去檢察。房間並不大,左手側是小窗,擺放著小榻與妝台、桌椅;右手側是一張雕花檀木床,垂著錦帳,吊掛著桃木與玉石飾品。
天子卻興趣勃勃,說道:“本年冬至大祭後,我們就在新修的雙闕這邊喝酒,那邊遙遙歌舞,信賴必然會名留青史,成為大明宮中的風雅佳話。”
黃梓瑕又問:“那,現在還要跟夔王講嗎?”
李舒白說道:“陛下合法丁壯,如何會有如許的生年之歎?朝廷社稷都還要托賴陛下,萬望莫生此孤苦之心。以臣弟看來,這佛骨不迎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