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潤謹慎地說：“父皇十年前薨逝了。”

李潤不顧身後正給他撐傘的人，縱身跑入內裡滂湃的大雨，直穿過雨幕向著傳來驚叫聲的小殿奔去。

母親的聲音聽起來舒緩又安靜，這是多年來的第一次。她緩緩地問：“潤兒，你父皇呢？”

她用滲人的凶惡目光瞪著他，好久，才終究彷彿認出了他是本身的兒子，掙紮也垂垂緩下來，乾澀的喉嚨中艱钜擠出兩個字：“潤兒……”

第二部 一 夜殿私語

李潤鬆了一口氣，抬手在她的額頭輕撫，幫她攏了攏散落下來的額發，說：“母妃，是我。”

這個嫁妝用黑漆塗裝，上麵鑲嵌著割成花朵的螺鈿，色彩陳腐，並不見得如何寶貴。李潤見母親將它翻開，內裡的銅鏡悠長未經磨洗，已經變得暗淡，照出來的麵龐模糊約約，非常奇特。

長安暗夜。

這輕微的響聲，卻讓睡在內殿的鄂王李潤驚醒了。他從內殿出來，看著明滅不定的光芒下，橫飛的紅色帳幔如同浮雲一樣在本身麵前來去。他穿過這些輕浮的浮雲，走到殿門口，向外看了一看。

在這一片嘈急的雨聲中，俄然有一聲尖厲至極的聲音，劃破了寒雨夜幕，淒愴非常，令李潤就如脖頸被人緊緊扼住普通，連氣味都一時停滯。

“內裡下雨呢，我穿過院子跑來的。”他任由月齡幫本身擦拭頭髮與肩膀，隻望著母親低聲說，“母妃，你如果做了惡夢，那孩兒陪你睡下吧。”

在昏昏欲睡當中，李潤俄然聽到母親喚他的聲音：“潤兒……”

她啞聲問：“你衣服和頭髮如何都濕了？”

母親將銅鏡拆下，鏡後的夾縫內，藏著一張摺好的棉紙。她遞給李潤，用一種非常鎮靜的目光望著他，彷彿一個在等候彆人嘉獎的小孩：“潤兒你看，這是娘千辛萬苦繪好、藏好的，你千萬要收好……這但是乾係著天下存亡的大事，牢記，牢記！”

李潤沉默，接過那張紙看了看。這是一張侍女們繪衣服花腔的棉紙，也不曉得她甚麼時候藏起的。上麵用眉黛草率繪了兩三團黑墨，形狀既不法則，線條也亂七八糟如同亂麻，實在看不出甚麼意義。

王府中統統的宮闕，全都站在狂怒的風雨中，沉默溫馨。

他點頭，出來內殿看了看，母親正在歇斯底裡病發中。她被兩個身材矯健的仆婦抱住，中間另有彆的四個侍女照看著，以是冇法轉動，隻在口中大聲疾呼，慘白的臉頰上嘴唇烏紫，鬢髮狼藉，一雙眼睛瞪得深深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