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簷邊長風徐來，帶著一股寒涼之意。溫綺羅將手垂落在掌心處，指節收攏，掌中卻隻要幾縷虛無的氛圍。

話音雖不重，卻如寒意浸骨，讓溫綺羅麵上微生寒霜。

溫綺羅眼底模糊閃過前塵之影，那無儘殺伐血腥如同冷霜覆雪，重重壓住她的口舌與心肺。

複又驚覺失態，端起家邊茶盞，一滴一滴細細啜飲，彷彿未曾聽出他言下之意。

她明潤眸光流轉，安然迎上對方：“老丈既能瞧出我這雕蟲小技，自是曉得，小女此舉並非為一己之私，心存何誌。”

未待她辯駁，老者已徐行前行，幾步便超出麵前矮案。他轉過身，慈眉善目中竟摻了幾分森然寒意：“本日將此法贈你，不過念你言辭幾分誠心。然此法一旦被以邪念濫用，害人害己，終將遷禍遍野，當時，即便天子親庇，我也會讓你莫避天罰。”

故抬高聲線，叮囑道：“回衙後，縣令若問起，直說溫二孃子不過在院中煉製些治病良藥，偶有藥鼎不善爆裂……一句話也莫多說，聞聲冇有？”

一時堂中鴉雀無聲，隻剩窗外疏雨點滴於矮簷青瓦，似清啞的琴聲響徹其間。

在他身後一個年青些的小衙差眼觀四方，麵露迷惑，低聲問：“大人，溫家這爆炸之事，回了公廨，如何交差？”

她的聲音低軟，口中話語卻堅如金石。語罷，隻覺胸臆中騰起一股悶痛，如重壓在心。

溫綺羅一愣，不由放下禮手。

那老者一口將最後一顆紫葡萄吞入喉中，手指隨便拭去粘膩的汁水，毫無客氣地以案前粗布拭手，笑道：“天稟厚你，命卻吝慳。機遇本就稀貴，你卻將之寄予刃火冒死的局裡，豈不成惜？”

她收回滿眸沉斂，盈盈含笑間難掩辛澀，“舊夢紛繁，粉碎如泥，唯餘此世江山，愧不能隻見美景長存。我自不是那心胸家仇的井底小人，但也不肯做那替天行道的偽聖。火器之術，若能驅千萬鐵騎退敵，斬儘刀光鞭影護我邊陲，乃天降福於大夙。弘願雖逆天命，卻關乎百姓身家。我雖戰戰兢兢，卻甘之如飴。”

客房內，唯有那名老者正斜臥安坐，那聲響他也聽到了，可他卻不疾不徐。

眾衙役知他故意保著溫府，再加上溫府的銀錢既已落了袋，他們這些底層人自不會再多嘴，齊齊應了。

“善是。”師爺垂眸打起了本身算盤。

她目光溢著一嫋明火的躍動，好似一個隱蔽的願想終究模糊而現。但是，她禁止著，冇有詰問，也冇有閃現涓滴火急，隻深吸一口氣，垂首一禮：“先生高義，小女必不負百姓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