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靠近表哥了,她想要乾甚麼?看臉?人間女子公然這般陋劣。
建元四十九年冬,太宗天子駕崩。恰此時,前朝餘孽趁亂行刺,皇太子驚慌哀思之下亦隨太宗而去。成國公世子趙子孟將太孫藏匿之,照顧太孫之替人持續叛逃,為亂黨所伏擊,不知所蹤。
福爺爺的聲音聽起來怪瘮人的,身上總有一股尿騷味。他年紀大了,總愛一邊碎碎地唸叨著甚麼一邊抹眼淚,待她獵奇湊上去想聽聽那些陳年舊事時,他卻又甚麼都不肯說了。
那少年此前偶爾來過一次永清鎮,機遇偶合曉得些這家人的環境。那仙顏驚人、嬌蠻率性的小丫頭三年前父母親皆冇了,這宅院裡僅她和弟弟兩個主子,仆人也少。想來小女人都最是心軟,且將表哥在這宅子裡存放一下罷,他好去另一個方向大將那些追兵引開。
她隻記得她七八歲時那貨郎小山般的擔子上堆滿了吹叫兒、千千車、蝦鬚糖,待她稍大了些,就有了磨喝樂、絹孩兒,比及她十二三歲曉得愛美了,就多了好多胭脂和絹花……衍哥兒在他那兒買過好些小刀槍、小彈弓,進學後還買過些筆墨紙硯。
茯苓笑說:“我見女人描刻畫畫玩了一整天,還當女人捨不得洗掉呢。我娘在廚房裡燒了熱水,我這就去提一壺來。”
院中的積雪厚厚的,曉得昭昭喜好玩雪,便也冇人敢先把新雪弄臟了。上輩子,一身玄衣的趙子孟便是自院牆上摔到她麵前來的,昏倒在這一方堅固的雪地裡。
“我早就不生福爺爺的氣了,”昭昭站起來伸了伸懶腰道,“我們去看看福爺爺吧,好些日子冇見他了。”
但是來歲卻不是建元五十年,福爺爺也冇能見到她長大。
“哎!”,茯苓歡暢地應了,她一麵幫昭昭穿戴大氅一麵道,“祖父昨兒還提起女人呢,他說過了年就是建元五十年了,盼著女人快些長大呢。”
天授二年,帝崩,年二十七。眾臣迎太孫繼位,年號永興。
少年更加感覺本身想的有事理,便將身受重傷的表哥自院牆上丟了下去。
昭昭閒閒翻檢著打扮鏡前的嫁妝,鉛華、胭脂、黛螺、香丸、香水……竟是琳琅滿目裝了整整一個匣子。想她宿世,真真是個臭美的。
外邊雪早就停了,昭昭提著裙襬走進雪地裡,雙眼癡迷地看著院中的風景。這不過是一座平常的小宅子,倒是她上輩子臨死前心心念念想要返來的處所。
昭昭將那“朱欒水”靠近鼻尖,細細地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