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傾顏眼裡流過一抹凝重,“父親多年前中毒頗深,損了心脈,現在毒素入體,便是救過來,壽元怕是也……”
葉輕內心清楚,像這般獨處一室,由她親手替他上藥,這輩子,恐怕是最後一次了。
他背影頎長,薄弱,迎著橙黃的霞色,在雪地裡拉拽出一抹灰長的影子。
祁燼立住,半晌,終是開口劃破了沉默。
左傾顏迎著他的視野,安然輕笑,“你是全軍主帥,自該給你寫信。”
聞聲腳步聲,葉輕轉頭,悄悄看祁燼。
帳裡墮入一陣沉默。
如此,甚好。
左傾顏正欲回話,祁燼卻不知從哪執起一塊帕子,不言不語上前,拭去她額角的汗,方問,“大夏季出這麼多汗,如何,嶽父大人的毒很費事?”
“存亡有命,這是他的挑選,太子殿下無需介懷。”葉輕神采安靜,跟著神策軍回營時,他便從天璿口中曉得了陽城一役的統統。
左成賀被喂下一顆解毒丸,送回營帳,左傾顏亦步亦趨,麵龐凝重。
葉輕好久未曾與她說話,凝著她肥胖的容顏,有些發怔。
理所當然的挑選。
安靜的心湖有一抹豁然漸漸漾開……
葉輕本也不焦急,看著她喚本身世子的模樣,隻覺恍若隔世。
祁燼能活,因為他是祁燼,是東陵不成替代的存在。
夕照餘暉鋪灑在一片烏黑之上,如覆蓋著一層和順的光暈。
理所當然的信賴。
幸虧阿諾恐怕葉輕腿腳不便跟了進帳,也不敢看太子殿下甚麼神采,當即扶住他,出言打斷他的遐思,“主子,坐這兒。”
兩人似又無話,沉默了一會兒,祁燼道,“武義侯的骨灰已經送迴天陵,我叮嚀他們先供在葉家佛堂,待你回京,再辦喪禮。”
他上馬朝左傾顏和左成賀地點的營帳走去,遠遠瞥見葉輕拄著柺杖立在外頭。
葉輕微微勾唇。
“葉輕此生,必不負太子妃信重。”
回到營帳時,已近傍晚。
又問,“侯爺環境如何?”
葉輕回神,就著他的手坐下。阿諾給他脫靴,挽起褲腿,暴露凍得發紫的半截腿。
說話間,她猛地站起家,快步來到葉輕身邊,“坐下脫靴,我瞧瞧。”
葉輕幾近刹時明白祁燼所指何事。
可他很快回神。
天璿帶領驍騎軍領受北戎王都,神策軍則由蕭橈暫領,返回比來的神策虎帳帳休整養傷。
斯須,終是開口,“……有勞太子妃。”
北戎王都城樓下。
他在瞥見祁燼安然無恙的一刻,也曾下認識朝其身後看去,試圖找到熟諳的身影。
話落,徑直往營帳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