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驀地回身，一看七娘在側，心中一動，部下的筆微微一顫，最後一捺還是穩穩的落了下去。

蘇雪擱下筆，恭恭敬敬的施禮道：“奴婢蘇雪僭越了，清算好這裡，不由得用了娘子的筆墨，請七娘獎懲。”

“你們且退下吧！”高曹氏有氣有力的叮嚀道。

蘇雪昂首，看了看七孃的那樣果斷的眼神，她從未想到七娘如許的小娘會測度她一個下人的心機，且非要問個以是然來。

在宿世她出身極好，祖父母在海內原是極馳名譽品德貴重的人，後移民聯邦，父親在聯邦娶了母親。

七娘站在珠簾外，她曉得本身是不答應靠近母親大人的，此時現在的她也不屑於往前走一步。

但是她的母親在生她不久便去了，父親很快又娶了後母，後母也是學術圈裡馳名的才女，家世背景都是好的。

母親大人的屋子裡不似她頭一次來的那般富麗精美，香爐裡沉香嫋嫋，半夏扶著七娘站在內門以外，重堆疊疊的帷幕挽在兩邊，隔著碧色的珠簾，看不清閣房。

兩人徐行入內，隻見屋內窗明書齊，真是打掃的一塵不染，正中的計劃上擺著大筆海，筆海裡筆錯成林，硯台上墨色正潤，一個窈窕無雙的少女，提筆急書，眉頭微蹙，彷彿滿腹苦衷，這少女不是彆人，恰是蘇雪。

艾葉汁水的暗香一點點飄出來，丫頭們嘻嘻哈哈的說著家長裡短的話，廚房裡的熱氣傳出來，站在門外也不感覺涼。

一個少婦在羅漢榻上隔著珠簾坐著輕聲說道：“阿七，來的？”

七娘一愣，高曹氏竟然這會叫本身去？

家裡唯有祖父常常帶著她，帶著讀書，學國文，教她讀詩，給她講海內的統統，講祖父的故鄉……

世人回聲退了出去了，隻剩下七娘站在珠簾外，眺望著珠簾內的婦人，如許的畫麵七娘俄然好熟諳，彷彿有種舊事重演的感受。

“不幸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七娘不由得念出來聲來，心中卻生了猜疑。

“回稟母親大人，七娘來的。”她的聲音是乾的，她的話語恭敬有禮，卻將這個生身母親拒在千裡以外，她和她的母親大人之間相隔的不但僅隻是麵前碧色珠簾和重重掛起的帷幕。

“還未打掃，亂糟糟的，不看也罷！”半夏話音落下半晌，見七孃的眼神曉得是拗不過了，便起家帶路。

她也是看不懂七孃的，一個七歲的小娘子聰明過人，時而滑頭親熱，時而冷若冰霜，從不問她的來源，卻偶爾針對一件事情驀地發問，令本身措手不及，彷彿看破她的五臟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