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很烈，燙喉。

靠窗的中年墨客還是在喝酒。

江湖堆棧。

……

清一色的楊木八仙桌，角落裡搭了幾條長凳，酒罈子整整齊齊地壘在櫃檯邊的架子上，底下另有一口大酒缸。

小二拖長了調子一臉冷酷地說道：“哦。”

“這個月又虧了！”

年青的店小二肩頭搭著毛巾，背倚著門，一手搭在屈起的一條腿上，懶懶惰散地坐在門檻曬太陽。

他的舉止稱得上無禮，墨客卻不見怪，視野從他的臉上挪到麵前的酒碗，俄然低聲說道：“大家都覺得你去了西域，想不到你竟會屈居這類小處所。”

這是一家普淺顯通的堆棧。

蘇慕仙灰頭土臉地從櫃檯底下探出頭，裙襬拖在地上沾滿了灰，被她隨便地捲了卷擰成一團，望著走來的店小二，她淚眼汪汪地問道：“我記得我那套茶具應當還在吧……”

“叨教，另有空的客房嗎？”

小二行動一頓，立即泰然自如地說道：“我也是聽江湖傳聞聽來的，滿大街都在傳呢。”

“誒，人呢？甚麼時候走的？”

店小二慢吞吞地站起家，順手抓過一罈烈酒，又抄起兩隻闊口大碗，晃閒逛悠地走向中年墨客。

……

“當然是真的。”小二指了指那兩個金錁，“收起來吧，客人付的帳。”

話音落下，背後立即傳來了蘇慕仙催命般的呼喊聲：“江元重江元重！你瞥見我那套新買的青花瓷茶具冇？我如何找不到了？你快幫我找找。”

墨客一頓，半天苦笑道：“還是米酒吧。”

蘇慕仙欲哭無淚地盯著帳本上用硃砂描紅的幾項支出，像是要把它戳出個洞來。

小二拔了酒塞，行動豪放地一一往兩隻碗裡滿上酒。微黃的液體嘩啦一聲傾入瓷白的碗底，不謹慎濺了幾滴出來，與暗黃的桌木融為一體。

蘇慕仙不成置信地瞪大了眼，誇大地說道：“如何能夠？”

“來了來了。”小二應了一聲，扭身要走，像是想到了甚麼，轉過來屈指敲敲桌子，抬高了聲音對墨客說道：“要打出去打。”

……不是很懂你們江湖人士。

小二端起酒碗抬頭一飲而儘，說道：“不送。”

小二說道：“喝完這壇酒你就該上路了。”

中年墨客順著他的目光看出去，也發明瞭黑衣人，低低地笑道：“是該上路了。”

“這是不是給多了？”蘇慕仙從他身後伸頭望去，那獨一有人的一桌也空了，桌上擺著空蕩蕩的兩隻碗與一個酒罈，中年墨客卻不見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