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詢身軀劇震，不能置信地瞪著劉弗陵，半晌後，他近乎自言自語地問：“陛……陛下是一向都想挑一個果斷剛毅的人嗎？”

劉詢想了會兒後，謹慎地說：“實在也就四個字‘啞忍’‘運營’。”

“皇後孃娘是皇爺爺的嫡妻，是臣的長輩，臣今後會向皇後行孫輩之禮，毫不敢驕易。”

劉詢提筆，將答允的事情，都在白帛上一一記下，署名、蓋好印鑒後，又印了個指模上去。

西窗白，寂寂冷月，一院梨花照孤影。

七喜打著傘，站在宮門前，一向目送劉詢消逝在雪中，悄悄點了點頭。

劉弗陵問劉詢：“你可聽到了？你可有信心？”

劉詢聽到劉弗陵的“詢兒”，心頭竟是莫名一酸，他這平生，幾曾真正做過孩子？

劉弗陵淺笑：“你運營做得還算過得去，啞忍的工夫卻實在太差。心太急，太驚駭落空，手腕太暴虐，連‘謀定、後動’都算不上。劉賀行事比你全麵穩妥很多，法理情麵兼顧。”

劉弗陵讓他站起來，命趙充國、雋不疑、杜延年向劉詢叩首。

劉詢說：“陛下是罕見的仁君。”

劉弗陵靠坐在榻上，麵龐清臒，神情倦怠，可端倪中卻有劉詢從未見過的安靜喜樂。

劉弗陵道：“你比朕更合適做天子，朕已冇甚麼可教你的了，你歸去吧！”

他承諾過她，要在雪落時陪她堆兩個雪人。

“朕會問過她的意義後做安排，不管她走與留，你都要遂她心願。”

劉詢想幫雲歌拿梅花，雲歌盈盈一笑，說了聲“多謝”，卻未接管他的美意。

劉詢吃緊想說話，劉弗陵做了個手勢，讓他不必多說，“放他出宮，不準你動他分毫。”

劉弗陵先前還很擔憂雲歌，可厥後發明，每一次病發，雲歌都未顯惶恐，她老是很安靜地抱著他，在他耳旁悄悄說著話。偶然候是個故事，偶然候是個笑話，偶然候是一首詩，偶然候甚麼都不說，隻是一遍遍喚著他的名字。

“甚麼？”

兩隻猴子“吱吱”亂叫，彷彿非常隔心，也跑到屋簷下，學著雲歌的模樣，頓腳跳騰，把身上的雪都跳落，“滋溜”一下就鑽進了屋子。

劉賀這才發覺身後的侍從，揮了揮手，讓他們到屋廊下候著去。他高低打量了一番雲歌，笑起來，笑容非常意味深長，雲歌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劉詢胸有成竹地說：“陛下放心，張氏家屬的長兄張賀是臣的仇人，有張賀在，張安世即便不幫臣，也絕對不會幫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