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慎高挑而肥胖，他身後的兩名長隨雖說結實，可四寶的工夫……程之慎內心揣測著該如何辦，打，是打不過，就算打得過四寶，寶爺這關……他臉上還是笑微微的，“寶爺……”

之慎走著走著，招了一動手，叫緊跟著他的程倚過來。

四寶走疇當年，寶大昌已經進了上房，正坐在側座上，拿了青布菸袋，往煙鍋子裡裝菸絲，不緊不慢的。

四寶呆呆的看著他爹。

“少爺！這邊。”程僖見之慎發楞，提示他該拐彎了。

他歎口氣，去見父親，要不要給母親通個氣兒，也好……

“爹，十蜜斯那麼倔，說不準真的出點兒甚麼事兒……爹，二太太和十蜜斯，可都是可貴的好主子……爹！”

這處名為坎院上房，常日裡是不住人的。偶爾主子們要提審關起來的那些人，纔會在這兒待一會兒。

四寶吃痛，不敢出聲。

“九少爺……少爺！”來人提著燈，抬手揮著，大老遠就開端叫。

程僖會心，“少爺……那您……”

“戒貪、戒色、戒打賭；不友、不群、不……”

“照老爺的脾氣，十蜜斯就是死，也得去了陶家才氣死。”寶大昌說。

之慎內心卻有點兒發瘮。

程之慎看著寶大昌腰上的那串鑰匙，又見寶大昌再微微一躬身，覺得這下能夠翻開牢門了，心中一喜，卻不料寶大昌後退兩步，叫了聲：“四寶。”

“閉嘴！”之慎嘴上不承認，心卻被程僖這幾句話說的咚咚跳的急了起來——他抬眼看看，這條狹小的路，青磚鋪地，前麵一盞燈，照著短短的一點亮光，可再遠些，黑漆漆的一片，再遠些，能看到燈光……那是西花圃的側門。他們剛纔便是從那邊出來的。

四寶額頭上鑽心的疼，“爹……九少爺說……”

“九少爺慢走。”四寶將程之慎一行人送出坎院大門，道。

程之慎神采非常丟臉，轉頭狠狠的看了一眼坎院的大門，又瞪著四寶。

坎院是府裡獨一冇有通電燈的處所。但是這羊角燈看起來，更合適坎院的身份似的。

“九少爺，請吧。”寶爺頭稍低。恭敬，但是倔強。

“不心軟。”寶大昌一字一句的說。

他今兒是盤算主張出去把靜漪帶出去的，冇想到寶大昌雖是一介武夫，卻嚴守原則，委實不好亂來……這就有點兒難辦。

氛圍裡一股燒焦了的皮肉的味道。

寶大昌從口袋裡拿出剛纔程之慎給他的便條，看了一眼，拈成一條兒，放在煙鍋子上，吸一口，菸絲紅火些，紙條兒被撲滅，一會兒，紙箋便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