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忓見她們出來，問候了慧安。

靜漪說：“姐姐來我家，稱得上甚麼打攪呢，太見外了。就比如我吧，閒人一個，你如果來了，我們恰好作伴，我是最歡暢的。”

這東洋女子也是到頂層，同他們一先一後的出了電梯。就有旅店的仆役給他們帶路去六號高朋房門口，替他們拍門。

等了很有一會兒，江慧安才從房間裡出來。

靜漪見秋薇苦了臉，戳了下她的腮幫子，輕聲說：“不興如許的。在家等著，給你買糖葫蘆。”

這時候門開了，出來一名穿戴綢布棉襖、紮著一條長辮子、眉清目秀的十五六歲的小女人，看到靜漪和之忓，笑眉笑眼的問道：“叨教您就是十蜜斯嗎？”京白裡攙著滬音，靜漪便曉得這是江家的下女無疑了。

靜漪看她是素淨的一張蛋形臉，略長，而顴骨高。兼之細眉細眼，邊幅本不出奇。這一笑，整張麵孔卻有了種說不出的風情，且身上又有彼國女子那特有的精美和文雅態度，共同著潑墨山川圖的和服，倒真成了可令人觀之又觀、細細咀嚼的畫。

飯店大廳裡的法籍經理聽到她要拜訪的是江隆道先生的女公子，奉告她江先生的房間是在頂層的六號高朋房。

靜漪同經理借用了電話，打到房間去。接電話的是江家的下女，叨教了江慧安以後，請她上去。

靜漪點頭。

靜漪同她攜動手往飯店外走，獵奇心起，便問：“如何會呢？”

靜漪因見過她一次了，便也跟著慧安點了點頭。

那東洋女子昂首看靜漪，倒是微微一怔，又淺笑了，“真抱愧。”

靜漪看了秋薇一眼。秋薇閉嘴止步，之忓跟上去……

三太太笑著說：“如何會不來呢？江老爺帶她來北平，不就是來觀禮，順道帶她來見見我們的嘛。”

宛帔看看靜漪，鶯茶綠色織錦緞長褂內裡還加了件銀鼠的長坎肩，並不是出門的衣裳，就讓她快去換澹。

“她的中國話流利的很，聽不出幾分本國腔。”靜漪說。看模樣慧安是認得她的。

“慧安姐姐你也冇如何變。”靜漪說。在她看來，慧安真冇如何變。珠圓玉潤，麵如滿月，並不非常斑斕，但自有那麼一種親熱的態度，和福分滿滿的模樣，觀之可親。

“難怪此處洋人都稱她中國公主，行動不改皇家氣度。”慧安說。

“我又不是戀慕她們才那麼說的。母親，慧安姐姐若不肯來，我要如何著呢？總不能勉強她。”靜漪問杜氏。

靜漪和慧安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