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浪湧動,霧氣滿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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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樹上掛著燃燒的燈籠,
王鶯鶯說:“好好,我們不去。”
劉十三喃喃地說:“外婆,我是不是很糟糕?為甚麼喜好的人都要分開我?媽媽走了,牡丹也走了……”
“腫瘤邊沿不清,切片驗出來環境不好,惡性,這個你能不能瞭解?”
老李頭抬抬眼鏡:“買了這麼多年,你不也抽?”
中間歇息了四五次,開到傍晚,拖遝機大燈照在路上,黃亮亮兩道子。
平時最遠開到縣裡進貨,城裡還冇去過,她望望腳下的水壺、一袋饅頭,穩穩心神,對拖遝機說:“走,接外孫去。”踩下踏板,突突聲中,王鶯鶯向省道駛去。
王鶯鶯遺憾地想,火腿腸規格不敷,早曉得帶熏臘腸,不過冇乾係,通衢走不了,能夠走巷子。
她忙回:“要甚麼?”
劉十三眼淚滾下來:“我不去找她了,我不想見她,太悲傷,我們不去找她。”
他翻開一罐啤酒,遞給王鶯鶯,豪放地說:“酒逢知己,就是兄弟!你是外婆,也是我兄弟!乾杯!”
她王鶯鶯運貨多年,看著星星從不丟失方向。拐錯路,掉頭,繞圈圈。一會兒跟在渣土車前麵,一會兒躥進小道,丟捲菸給人問路。七十整的王鶯鶯,駕駛拖遝機,入夜後兜兜轉轉,找到外孫說過的地點。
王鶯鶯跟他乾杯,咕嘟嘟喝啤酒,第一次講了個悠遠的故事。
劉十三撐不住了,嘀咕:“外婆,你會不會永久陪著我?”
“家眷來嗎?”
王鶯鶯灑水,把空中掃潔淨,小賣部的窗玻璃擦得嘎吱響,走出院子,繞過院牆,背麵空位停著拖遝機。柴油夠的,去外孫那兒,來回兩百千米,帶幾桶備用。
她記得主任沉默一下,說:“半年總有的。”
進城乾道限行,拖遝機不給進,要繞巷子。攔住王鶯鶯的交警挺客氣:“婆婆,這麼晚不平安,您先找處所歇息,明天打車進城,一樣的。”
半年前,蒲月份,雲邊鎮花開得最光輝,王鶯鶯去了趟縣城,是鎮上護士讓她去的,歸正不遠,十幾千米,搭個公交車就到。
劉十三點頭:“做夢都想的,外婆,小時候喜好躺在長凳上看雲,我覺得,天上的雲會變成你馳唸的人的模樣,好幾次,我彷彿真看到了。長大一點點,學習要緊嘛,不用心去想她了,閒下來纔想,但是冇有斷過,一天都冇有斷過。”老太太的眼淚一串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