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捲走他的身影,隻留下一句:“悅容,你會悔怨的。”
而真正讓我驚奇的倒是在劫,不再是影象中沉穩內斂的模樣,霸氣張狂,殺氣騰騰,招招淩厲陰狠,鋒利冷酷的眼神,竟令我感覺像是看到了嗜殺的惡鬼。
風越吹越狂,雪越下越大,那纏鬥在風雪中的兩個男人,一個是我將來的丈夫,一個是我的弟弟。人間儘是這般玩弄,越是謹慎翼翼地偷活,越是活得身不由己。我揪著心窩,禁止不了他們相殺,擔驚受怕著,不肯任何一人受傷。
推開房門,稠密的酒味刺鼻而來。臥房雕梁畫棟,無一處不但彩奪目,沉反龐大的層層金鑼帷幔下,司空長卿便橫躺在太師榻上,醉得一塌胡塗,手中還捧著喝了一半的酒瓶,源源往外流了一地的潮濕。聞這酒香,乃是上好的洛湯液,一罈代價令媛,富朱紫家也極少喝得起的奇怪物,就這麼被他糟蹋了。
浮雕朱漆的大門前站著人,穿戴一襲黑緞水印長棉襖,長髮高束腦後,麵色冷峻,抿直的嘴角顯得極其不苟談笑,恰是那不敗傳說的締造者曲慕白。見到我以後,他淡淡點頭,側身今後一請,表示我出來。
他笑著誇獎:“真是聰明的孩子,不白費我這麼心疼你。來吧,說出你的挑選。”殘暴的魔掌在腹部上微微用力,像是隨時都能夠一掌擊下。
北風一陣吼怒,俄然沉寂下來,雪落無聲。
忙抬首朝屋外張望,茫茫飛雪天下裡,唯有北風吼怒,遠處爆仗聲聲,哪有甚麼人影。
坐在榻旁,聞得他在喃喃說著夢話:“悅容,你如何能夠如許對我……”我撫著他的臉,輕聲問:“我該如何對你纔好?”他醉得胡塗,天然不會答覆我,反幾次複喊著我的名。見他這癡態,我各式難受。又見他還穿戴先前那身衣服,衣衿前的血漬都已發黑,便命丫環們搬來澡桶灌好熱水,又叫她們將七零八落的酒罈子撤走。她們本來不敢碰那些酒罈,想來是怕著司空長卿。我笑著說:“冇事,有我擔著。”她們這才受命去辦了。
猖獗打轉的大紅燈籠,映照出茫茫一片靈魂和血肉,在他回身以後,被他留在原地的雪和血。往昔與他朝夕相處的日子,一幕幕在麵前掠過,他活力拍桌子的模樣,他淺笑寵溺的眼神,他大男人又帶著孩子氣的言行,說要給我世上最好的,說要給孩子取個好名字,不消非得很好聽,但必然要幸運的那種,說:“小悅容,這但是見證呢,我會給你幸運的,不讓任何人傷害你。”又說:“來歲立春了,我就來娶你,讓你成為這世上最歡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