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算潔淨的牢房，冰冷的石床，他就端坐在那邊，一身錦衣華服，梳著工緻高冠，那坐姿一如昔日，有著君臨天下的氣度，不見涓滴階下囚的狼狽。

贈飾品於女子，他可知這意味著甚麼？我昂首看望看去，他的麵龐沉浸在茶水氤氳而起的紅色水汽中，淡淡的無甚神采，便當他隻是一時髦起，又有求於他不好拂了他的意，笑著收下了。

我隻懂外相，倒是看著他的雙手入迷。

我緩緩笑起，“晨安，在劫。”他問我是不是籌辦出門，我點頭應是。問我去那裡，我說去柳蔭彆館。那是蕭家在皇城的彆院，大火燒燬後又再度重修了起來，現在住的恰是蕭晚風。

曾經隻手遮天權勢如滔，現在冷對寒窗處境苦楚。人生的無常，在他身上獲得瞭如此深切而冷酷的印證。

穿好衣衫走出石屋，冰冷的月光落照，人間萬物蒙上一層銀霜，看上去那麼的潔白得空。

他一眼不眨地看著我，哀思地，肉痛地，打動地。

潔白得空的背後，倒是肮臟不堪。

聽到這句話，我有些怕了，想他是不是又在算計甚麼等我來求。他見我神采，似明白我心中設法，彆過臉去輕笑一聲，冷硬麪龐頓如冬雪熔化後的溫情，暖暖如春。

我提劍砍斷鐵門鎖鏈，走到他跟前，“來帶你分開，我這小我冇那麼豁達，欠了我的冇還完這輩子就不準死。”

又過了幾道門，突聞琴聲穿透牆壁自內院傳出，樂律激越混亂，想來那操琴人現在情感極其不穩。隻是隨口問了聲誰在操琴，管家答：“是二爺。”我腳步一頓，複而隨管家身後走著，不動聲色問：“你家二爺剋日可好？”管家答：“二爺常閉門不出，我們這些下人也很少見到他，倒傳聞昨夜與大爺吵了一架，被大爺打了一巴掌……”發覺本身多言了，管家轉頭朝我難堪笑笑，便冇再說下去。

又說：“也像人一樣，在分歧的環境中總要帶上麵具，扮演分歧的角色。”

當時我並不太懂他話中的意義，覺得他所說的胡塗人是指子都，覺得他所說的虧欠是害我曾經的丈夫受儘屈辱，又豈知他說的都另有其人。

是看到了不該看的醜惡一幕了吧……我探過手去，他的肩膀抖了一下，不住今後退去。我內心一片冰冷，他公然感覺我很肮臟，很輕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