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奇朝他看去，隻見他鬢入裁，眉如畫，目似星鬥朗朗，密意多少將我凝睇，唯獨“解釋”一說，向來不屑於口中說出。

如此“蒙塵明主”，自是昔日欺我太過，本日被我反欺的月宗宗主柳君侯。

我揚眉道：“哦，你如何曉得很快便能夠分開這裡了？”

與我並肩登上車攆，一起行來，棄本來已清的大道，改換城道受滿城百姓之目禮，浩浩大蕩行往宮城。我天然曉得他的企圖，便是要這全城百姓乃至全天下子民都看得清楚明白，我楚悅容在不久的將來，會是那個的老婆。

他似笑非笑地望我，我也似笑非笑地回望他：“願聽指教。”

世人將目光會聚在文書之上，無不獵奇萬分，究竟上頭提的是甚麼樣的前提，乃至於鄭公脫手如此豪放，一擲千裡江山，欲得司空太君一個承諾？

我繞過那三堆耀武揚威的馬糞，走出側門，忿忿瞪他。

“多謝。”我悄悄鬆了口氣，有玄宗的庇護，懷影的人身安然也算有保障了。

柳君侯支著掃帚笑吟吟地望我，滿麵東風：“太君大人既然來了為甚麼還躲起來偷偷摸摸地看鄙人？”抬手蕭灑地拂開額前掉落的幾縷碎髮，自我沉醉道：“莫非是被鄙人姣美不凡的技藝、玉樹臨風的模樣給深深迷住了？”

蕭晚風點點頭，說：“我看這孩子感覺幾分眼熟，跟遠在東瑜的天子倒有幾成類似。”我渾身生硬，胸口突突地狂跳起來，正躑躅著說些甚麼消弭他的疑慮，又聽他說：“那眼梢眉角，的確有幾分司空長卿的風采。”我嘲笑道：“瞧你說的，本就是長卿的孩子，天然是像他的。如若說像天子，確切是晚風你看錯了。”邊廂說著，悄悄使了眼色讓奶媽子將懷影帶走。懷影也生得精靈，朝我和蕭晚流行完禮後，乖乖地跟著奶媽子走了。

最後蕭晚風在蘇樓下榻，屋子裡去了椒蘭，香爐裡點上了他風俗的龍涎香，置開窗戶，四方通風。他微露倦容，依在橫榻上憩息，有侍女上來，為他送來翠玉鼻菸壺，他取來附於鼻尖輕嗅，呼吸漸通，倦態漸去。

柳君侯收起噁心的神采，可貴地端莊道：“鄭國公已經拿下了金陵，蕭晚風此人可不是易於之輩，慣用權謀，長於恩威並濟。他對你施恩，那是好的讓你恨不得把頭顱獻到他的腳下以報忠心；他若對你請願，那但是狠了心的讓你骨子裡頭都發寒。我已聽聞他要娶你，不吝讓出半壁江山下聘，此為恩。有恩必有威，你說他接下來要給你的上馬威會是甚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