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火顫抖,清悅在半明半暗的營帳中穿行,右手埋在袖中,不動聲色的捋開一枚藐小的紙團,微低了頭,小紙團上鮮明幾個硃紅小楷——速取摺扇,遲則取命,此為戒。清悅咬了牙,腳步未曾停頓,彷彿甚麼也冇產生,隻是紙團卻刹時冰凍,悄悄一摁,就化作冰渣散去。風過無痕,誰也不會再曉得它的存在。清悅快步走入楚子晳以貼身衛兵之名賜給她的伶仃營帳當中,營帳的灰色門簾一垂下,身材便好似虛脫普通,此為戒——那麼此次不會有性命之憂了。
燭火顫栗了幾下,更加微小,帳內的光又暗了多少,楚子晳臉頰先前已擦拭過,早冇了猙獰的血漬,麵龐沉寂,泛著青色的寒氣,燭台隻映著臉頰一側,明暗交彙在挺直的鼻梁之上,勾畫出一條淡金色的頎長光芒,像帶著一張金色的麵具。葉紫宸指尖節製不住的輕顫,莫非那日楚京的店鋪內,瞥見楚子晳罩上金絲勾畫的麵具,心內的惶惑不安是預感到本日?掌內心楚子晳的手,儘是涼意。平素裡楚子晳擔憂涼著葉紫宸,整天運氣,以內力驅寒,不管是掌心,度量甚而淺淡的笑容,都是溫淡而溫和的,就如南薰殿後整片的桃花海,葉紫宸何曾在她身上,觸碰到過哪怕是一丁點的涼意。
“宮主此次有何反應?”藍衫男人斂去笑意,透出些許憂愁之色來,“回尊者,宮主此次怒極,雖是承諾會儘快獲得,但是必然心有憤懣。”“憤懣?她多次壞我之事,護著那楚國四皇子,果然就如她那浪蕩的母親,哼,上幾次若不是你苦苦為她討情我又怎會如此快就解去玄冰散之毒,她若再敢猖獗,我定不饒她。”中年男人鷹隼普通的銳目直視火線,臉頰肥胖非常,身材卻頗高大,寬廣的骨架撐起玄色的錦衣,眉眼間儘是陰狠之色,商起凡動了動膝頭,皺起眉來。
雪瑩已倉促出了營帳,杞洛站直了身子,望著暗影當中的清悅,沉默半晌,倒是一言未發,直至楚子晳在榻上傳出一聲極其痛苦的低吟,“你先出去吧。”杞洛頓了頓,“好自為之。”清悅攥動手指,心中一歎,倒是有力多說,眼神深深的望著楚子晳,退出了營帳。
營地上最大的灰色營帳內一片烏黑,初春時節,田野模糊可聽聞蟲鳴,葉紫宸展轉於床榻之上,已是深夜,雙眼卻冇法闔上,最後的傷懷在夜色中垂垂隱去,身邊冇有熟諳的溫和藹息,熟諳的暖和肩膀,春季竟也是涼得驚人,指尖都透著冰寒的氣味,帳彆傳出喧鬨聲,葉紫宸蜷起纖長的手指拭去眼角的濕跡,耳側是幾個衛兵成心抬高幾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