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宮中產生了一件事。道是周王閒來無事，與宮婢在禦花圃中使彈弓打鳥，玩興正濃時，王端卻道有告急軍情要報。如此，周王也不得不放下彈弓，倉猝傳見。卻，在聽過王端稟告的事由後，周王便雷霆大怒了。他直斥王端不識相，隻為了半點小事就白白地擾了他的雅興，實是陳腐惹人厭。

自那今後，王端便轉了性，再未幾理朝中的政事了。

斷橋不遠處的涼亭內，周如水坐在席上神遊了一陣，才抬起眼來溫馨地看向正寂靜煮茶的王玉溪。

確切，事隔經年，現在的王端也早已不是當年阿誰大誌飛揚的王端了。他近年青時目光更透辟，也更謹慎，冇有人比他更清楚權力更迭後暗藏著的危急四伏。他更明白，周王如此昏庸，他的壯誌已是再難酬的了。如此，他便收斂了羽翼，恪守著繁華，再也不肯冒然惹周王相忌，隻願碌碌有為以消磨光陰。

在《百駿圖》的畫幅留白處，王端自題了一句話，“肥哉肥哉空老死”。顯而易見的，王端是將自個自喻為禁苑中的千裡馬了。而他已知了自個的宿命，似也調侃著地，悲忿著地接管瞭如許的宿命，接管了“肥哉肥哉空老死”的結局。

但是，好景並未悠長。泰康八年，向來開通勇敢的周王在與北疆一戰後惰了性子，不但失了先前勵精圖治的精力和力求鼎新的儉仆，更是沉湎於聲色中無可自拔。他窮奢極欲，擴大後宮，大興玄門。垂垂地，當年匡興周土的諸多法律也是以而名存實亡了。

俗話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王端的竄改，產生在泰康十二年年底。

王端少時便博學善文，初入宦海就被任為了秘書郎，幫手尚是太子的周王於東宮。□□也曾誇獎王端，“製誥高雅，有儒慕之風。”據傳，周王尚是太子時，與王端豪情甚厚，常會相聚一齊，喝酒縱歌。一日酒醉，王端更曾對周王放下豪言道：“端之存亡全為殿下，必鞠躬儘瘁，以助殿下安國悠長。”

聞言，周如水纖長的睫毛眨了又眨，她強壓下內心的忐忑，心底糾結了一下。終究，還是忍住了心悸，抬起眼來，深深地朝王玉溪看了一眼。

提及右相王端，也是一言難儘。如當代人都隻道他是才調橫世的琅琊王三王玉溪之父，卻再少有人記得，虎父無犬子，王端亦曾是周國的不二良臣。

聞言，王端的腳步也是一頓，他滿唇是血的冷酷一笑，語氣無庸置疑，非常冷冽地嗤道：“臣子不能狀告君上，但天網恢恢，自有史官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