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傻傻的,柳鳳寒挑了挑眉,他轉過身來低低一笑,俊美的表麵在朝陽下昏黃不清,直睨了一會兒周如水清豔的小臉。才輕笑著,極當真隧道:“歙人出門都是如此,歙餅乃飽腹之物,三條繩嘛,更是有些來頭。我們歙人有句話叫,“出門身帶三條繩,能夠萬事不求人。”身背的行囊壞了,繩斷了,或是轎杠、扁擔斷了都用得著這三條繩。”說著,他頓了頓,聳了聳肩,非常隨性地劃了劃脖子,實足輕浮地彌補道:“需求時,這三條繩還可用來吊頸!便如我,何日慘死,都不必安葬,不過一繩了事。便是曝屍原處,遭人鞭撻,也都無所害怕,亦是甘心受著。”
這一聲,是打趣,是等候,亦是叮嚀。
拜彆期近,周如水瞥著他肩上的麻布袋,終究忍不住問他:“你怎的老是帶著這個承擔?”
周如水是個心善的姑子,這一起行來,也知這高聳率性的兒郎賦性上倒是個好的。小姑子目光微微一動,淚光模糊,瞟過柳鳳寒肩上的布袋,再次極當真地說道:“你聰明非常,前路雖難,卻定能東山複興。萬不成因心灰意冷,僅憑一根繩索了罷此生。”
麵對如此豪言壯語,周如水漸漸一笑,她螓首微歪,悄悄地說道:“好啊,我等著你富甲一方。”
見她如此,柳鳳寒頓時也有些氣短,他翻了個白眼,漸漸的,他低下頭,冇好氣地,一鼓作氣地說道:“宮婢二十五歲便能放出宮來,你到時如果情願,可憑這銅鈴去任何一家鳳記商行尋小爺互助。”他原是想道:“宮婢二十五歲便能放出宮來,若小爺能幸運活下,定以金山為聘,等你自在。”卻成果,說著說著,他生生僵了舌頭,終是未說出那些話來。
還是那張美如婦人般漂亮妖美的臉,還是那樣隨性張狂的語氣,可週如水卻從入耳出了破釜沉舟,不堪不歸的決計。她更想起了風蕭蕭兮易水寒,想起了他現在被家屬丟棄的淒冷處境。昔日的成見早跟著這些光陰的相處歸於安靜,這一刻,她對柳鳳寒,唯剩下老友般的默契與發自內心的顧恤。
這個船埠,寫滿了黯然*的拜彆之苦。百年來,徽歙販子一次次地從這裡分袂故鄉,又一次次地在這裡棄舟登岸,衣錦回籍。
他一躍跳上了舟頭,正對著為他送行的周如水,正對著晨霧中還不及復甦的村莊,下顎微抬,頂風而立。他的目光由遠及近,最後落在周如水身上,似是想著了甚麼,他又古怪一笑,俄然朝周如水道:“如姑子,你曉得很多,記性卻差了些。小爺得提示你件事兒,後輩中漂亮者多入貿易一途的並非徽歙商幫,而是晉陽商幫。在我們徽歙,至中材以下者,纔會用於貿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