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說,她貴為帝姬,也隻是個頭髮長見地短的婦人罷了!她生於安樂,以是從不知百姓痛苦,世道艱險,心中對於亡國之危更未曾有過半分見微知著的警戒。她從不知,日子會過成本日這番模樣,更從未想過要棄誰。若真要問因何至此,說到底,不過是命不由人罷了。
“小五……”見他如此,周如水的心狠狠一糾,忽的,她將臉埋進了手心,淚水順著指縫傾斜而下,一滴滴落在了榻上。
聞言,周如水苦澀一笑,無法地歎道:“何來相棄之言呢?”說著,她微微垂目盯向他,儘是傷痕的小手悄悄撫上他的發頂,低低地說道:“我生於深宮當中,善於婦人之手,何嘗知哀,何嘗知憂,何嘗知勞,何嘗知懼,亦何嘗知危也。”
聽了這話,王五隻覺心底格登一聲,可還不待他想明白,門外便響起了一陣短促的腳步聲。二人都因這響聲噤了聲,抬目望去,便見一中年文士在府中侍人的帶領下倉促而來,他立在門廊下,朝王五施了一禮才道:“家主,三郎來信了。”
聞言,王五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他實在冇法明白周如水的對峙,他又氣又急,沉聲地說道:“蔭護?他劉崢巧舌厲色,違禮棄倫,如此無德之輩,能有甚麼福德蔭護?”
講到這,她的聲音一提,持續沙啞的,哽咽地說道:“小五,今時分歧昔日,即便我思你如狂那又如何呢?我已不是帝姬了啊!”說著,她眷戀地撫了撫他的發,持續和順地說道:“周國已經亡了,你的阿姐啊,現在隻是個逃亡的罪人。若不是現在阿姐有孕在身,到死,阿姐都是不會去尋你的。”
“即如此,阿姐更當與我一道歸去!他劉氏算個甚麼東西?料他劉崢也無膽與吾琅琊王氏作對!”
“信已送至本家。”那中年文士的聲音低了幾分,頓了頓,又恭敬地回稟道:“箋公也來了,他請您當即回府議事。”
因他的話,周如水的眼眶完整紅了,半晌,她才硬生生地將淚水逼回了眼眶,低低地應了一聲。
周如水的話滿是發自肺腑,她直白的奉告王五,她已經不是當年阿誰周天驕了,她的家,她的國,已經亡了。她並不想拖累他,若不是為了孩子,她或許永久都不會再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