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甘又如何呢?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曾經高台住,現在,虎落平陽被犬欺。即便再是不甘,亦陽耿氏也是真真式微了。
乾山郡自古是貧苦內困之地,陣勢依山,少平原郊野,山多卻田少,耕耘三不贍一,山民常常難以溫飽。此中,徽歙縣最是貧苦,在那邊,即便辛苦種地亦然無以儲存,如此的儲存優勢,便逼得徽歙人不得不去找尋另一條逼仄險要的前程――行商。
一陣鬨鬧間,那頭,終究有個思路清楚的姑子問道:“唉!莫姑子,你又如何曉得耿姑子昨夜去尋方家郎君了?”這話,是問那挑起話頭的圓臉小姑了。
“還曉得害臊了?耿氏的姑子都粘不上,哪有你莫氏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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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胡思亂想著,另一頭,柳鳳寒已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即使被輕視誹謗,暗淡的月光下,他還是顯得漫不經心,落落風雅。這類遊刃不足,直叫柳鳳寒少了一份紈絝,多了幾分結實。他淡淡地眯了眯眼,那至美的眸中便似是含了一縷深遠的光芒。
“那就是說,張家姑子也想私會方家郎君了?”一旁,又有姑子驅車湊上前去,跟著嚼舌根道。
“想必是見不著了,她那雙眼怕是哭腫了罷!”
見柳鳳寒這態度,周如水不知怎的就想笑了,直想嘲弄他真是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但當聽了他的話,她卻不由得凜然起肅了!
因方狷這話,柳鳳寒眼底的笑意漸漸斂了去,他凜冽地抬起眼望住了方狷,眉頭輕皺,手背青筋暴起,但他握拳好久,終是鬆開了手去,舉頭嗤了聲:“吾亦不屑!”便冷哼一聲,甩袖便走。
“怕是今個,你彆想見著耿姑子了。”一圓臉姑子半掩著唇,輕笑道。
明顯是女兒家的嚼舌根,周如水的馬車卻突的一顛。
公然,聞聲背麵傳來的聲響,炯七的背影一僵,他直是長長舒了口氣才轉過臉來看向周如水,極冷地一哼,半晌,才厭倦地說道:“想吾堂堂亦陽耿氏!也曾門楣燦爛!也曾鮮衣怒馬!何時,卻需去攀附他戔戔的嶺北方氏?何時,幾個無趣卑賤的笑姑子也能隨便誹謗踩踏了?”他雙目猩紅,話中滿滿都是不甘。
但,徽駱駝又如何呢?他俊美、幼年、繁華又如何呢?還不是個徒有阿堵物的庸人俗物?
“奇了,常日耿姑子常與方家兒郎說話,今個怎不見她露臉了?”
在一陣此起彼伏的附和聲中,周如水捂著嘴巴打了一個哈欠,隻感覺無趣。她俄然就想,如果王三郎在這兒,定也同她普通會感覺無趣的。如果他在這兒,或許,她還能勉為其難地和他下一盤棋,以度這漫冗長夜。真不曉得下個初五,她能不能及時趕回鄴都,再見他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