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又能推測,世人眼中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玉樹明月般的琅琊王三,竟然是個會記仇的!
卻見燈火下,周如水朝王玉溪盈盈一福,一派天真爛慢道:“我也知此處不接女客,本是扮了男裝的,但阿英說,我長得太好,如何看都還是個姑子!如此,便又換回了女裝來,免得畫虎不成反類犬。不曉得的,還覺得三郎在與孌童獨處呢!”
“中毒?這麼講來,是有人將三郎給算計了?”周如水直是雙目一瞠,脫口而出。
見狀,婁擎直感覺兩眼一爭光,這個天作地作的拆台鬼,真是他那嬌滴滴又聰明過人的好表妹麼?難不成,她在情郎麵前就是如此做派的麼?婁擎忍不住冷靜地歎了口氣。
哪想,卻就在當時,室中俄然就鑽出個精美小巧的小女童,她見世人在室,也無一絲驚駭,反是落落風雅地看向世人,澄徹的杏眼骨碌碌轉著,俄然就問世人道:“為何不是子路?”
“所圖麼?“聽她侃侃而談,條條有理,王玉溪並不料外,他通俗墨黑的眼悄悄地看著她,不置可否地勾唇一笑,淡淡地應道:“小公主所言無差。”
彼時,世人先是一愣,待回過味來,都是駭怪非常,齊聲大笑。
他的提示叫周如水一怔,但再想起裴氏父子的死狀,她靜美的小臉更是一紅。她悄悄瞥了一眼王玉溪,纖長的睫毛幾次煽動,直憋了半晌,才羞怯地忖道:”或許,是他們情之所至,用心過分。“
好不輕易將周如水領進了五鼓樓,聽王玉溪劈臉就是這麼一問,婁擎直覺心口發涼,方纔放下的心又被提起。他深思著,正籌辦替周如水答話。
彼時,婁汾聽了她的話也覺風趣,便朝她招手,笑盈盈問她:“兕子,你因何故為,孔門七十二賢中最富者是子路?”
她言之鑿鑿,直是毫不鄙吝地誇了自個長得好,還打趣了王玉溪。說著,卻仍未消停,嬌俏地朝王玉溪眨了眨眼,複又垂眸解開了腰間的荷包,自荷包中取出了把紫檀彈弓和一個鵪鶉蛋大小的珍珠來。緊接著,便見她連聲號召也未打,杏眼微眯,對準幾案上的茶壺便是一擊。隨之,茶壺回聲落地,茶水傾壺而出,濕了滿地。
夜色漸深,街道已溫馨至極,夏蟬在枝頭猖獗的鳴叫,星空熠熠生輝。
聞言,婁擎忙是一揖,極是當真的道:“千歲有托,擎自儘力而為。”
見她別緻驚詫又躍躍欲試的模樣,王玉溪直是有些頭疼。算計他?這天底下敢明目張膽地算計他的,舍了她,還能有幾人?他輕搖首,淡淡地說道:”細心說來,算是相互算計罷。”說到這,他又頓了頓,瞥了一眼眸光晶亮的周如水,輕笑著道:“小公主不知,溪幼年時曾在孚縣見過裴輝一麵,那廝生得一雙賊眼,看人總不循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