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樣倒是清雅!”周如水如老學究般讚美地點了點頭,手心悄悄按住硯台的硯堂,旋即,硯堂上呈現了津潤的水氣。見狀,她笑了笑,非常識貨地輕聲說道:“體重而輕,質剛而柔,嗬氣研墨,這麼好的端硯卻給了本宮,真是暴殄天物。”
瀞翠夙英二人,都是周如水的陪侍女官。但她們的本性行事,倒是南轅北轍。
聞言,瀞翠公然一怔,瞅了眼那端硯,便捂著臉跑了。
而比起瀞翠端方的出身,夙英就顯得孤苦的多,也落魄的多了。
“事半功倍?阿翠,前幾日,道本宮的字可止小兒夜啼的但是你?”周如水笑著睨向瀞翠。
周太子洛鶴本就是放蕩不羈的性子,聞言,不問啟事來路,便要順著阿妹的意義把夙英買下。
怨?夙英那裡敢有牢騷,她曉得父親做了甚麼,父親臨陣脫逃,害得麾下的三千人馬全數陣亡。父親貪恐怕死,用手中的糧草和蠻人換了金銀,自顧自個輕易逃生,卻害得駐守在天水城的守邊將士溫飽交煎。她是父親的女兒,便也是周國的罪人。以是,她是愧對母國,愧對皇恩的。
因徐忿之過,揚州徐氏一昔間從殷實之家淪為了敗落戶。徐忿在受刑後不久便死了,卻不幸了夙英,年紀小小因父受過,遭儘了親朋的唾罵,路人的嫌棄。
她父親徐忿也是武將,倒是個臨戰而逃的懦夫,還鬼迷心竅地在戰事至急時,將二十車糧草賣給了蠻人。這本該是滅族的重罪,但因徐氏祖上有功,周王纔不得犯警外開恩免了徐氏抄家滅門之罪。但極刑可免,活罪難逃。徐氏族人都因徐忿的錯誤被貶為了庶人,而徐忿本人也受了刖型。
可夙英趕上的卻滿是些白眼,滿是斥笑誹謗。昔日裡與她交好的姑子見了她,看也不看她,便嗤罵著避開了她去。無人救她,無人援她,無人憐她。也就是在她心灰意冷,籌辦自絕以死明誌的時候,周如水瞥見了她。
彼時,萬念俱灰的夙英曉得,這能夠是她末路人生的最後一道曙光,最後一次機遇了。
現在,因主子深居簡出,早冇人記得昔日跪在街邊形同乞丐的落魄徐家女了,周國士族當中也早冇了揚州徐氏。更多的人隻曉得,周天驕身側有夙英瀞翠二婢,一個溫婉,一個活潑,都是極受看重的。
周如水笑笑,睨了她一眼,抬手將端硯放回紅木盒裡,無所謂隧道:“無事,隨她去罷!”
誰也不會想到,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女童會將視野從路邊的糖人上移開,重視到孤苦無依跪在草蓆上的罪臣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