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父沉浸玄門,日日煉丹,身子早已不如以往。謝姬入宮雖是得寵,幾年來卻不見有孕。反是她姑母長公主岱前歲送入宮的美人齊姬,兩個月前傳出了喜信。為此,君上大悅,重用了齊姬的兄長齊策,更是幾個月來都未曾臨幸謝姬了。
夙英當即會心,忙是應道:“奴免得!自會時候盯著那許旌,叫他早日趕劉崢削髮門。”
她尤記得,有一次,公子沐笙在樹下作詩,他提筆寫:“道白非真白,言紅不若紅,請君紅白外,彆眼看天工。”而她,就一爪子將手掌拍進了墨汁中,用手掌做章,在絹上蓋了個印。
“卻不知,劉崢還能撐多久。”夙英回聲,她向來心機周到,便細心地闡發道,“現在外頭把他傳得並不好。自他一心宦途中了孝廉,秦元劉氏族中的嫡生後輩們就都與他有了芥蒂。此番回鄴,在鄴都的劉氏門人都不收留他。給他供應住處的,是他的母舅許旌。許旌隻是個商販,在南街開了兩間鋪子做布匹買賣,家道並不好。現下他供著劉崢,不過是因劉崢尚未封官,另有些盼頭罷了。可若劉崢的宦途不順,時候久了,許旌怕也容不下他。”
“好處麼?她的好處可不會少。”周如水笑了笑,心中亦是唏噓。
穿太重重樓台,跨進殿門,小姑子尚未出聲,公子沐笙便抬起了臉來。見了她,他放動手中的翰劄,擱了筆,便朝她招了招手,和順隧道:“兕子,來。”
幼時,公子沐笙總會領著她坐在杏花樹下,看那淨水繞杏樹,岸上花朵,水中花影,各顯芳姿。她當時便知,杏花是會變色的。含苞待放時,朵朵豔紅。跟著花瓣伸展,色采又會由濃轉淡。待到謝落,便已淡得完整,白若霜雪了。
聞言,瀞翠忙是搖首,曉得主子自去南城門後便嫌透了劉崢,她安撫地笑道:“因禦床陷落,三位孝廉均未入殿呢!”說著,她又將劉崢,傅涑,錢閭三人的斷交之事細細描述了一遍。
“公子珩?”聽了這話,周如水麵色一整,低聲隧道:“怎的了?他們即便綁在了一處,也該是私相授受的。如此光亮正大,我也感覺怪哉!”
見公子沐笙來了,謝姬雙眸一眯,止住了冷嘲。她冷冷的目光如刀剮普通掃過公子沐笙,扭過臉,便叮嚀寺人放下了窗上紗羅,懶漫地哼道:“珩兒,我們走。”
“跌了一跤?跌哪兒了?”周如水大而明麗的眼裡綴滿了晶亮的水光,直盯著憋紅了臉的瀞翠,打趣她道:“阿翠,倒是你運氣好,私闖前朝,卻另有吾兄長相救。”瀞翠心儀公子沐笙,她不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