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水的淚,越落越凶。
王玉溪此次暗中回鄴,便是佈下了天羅地網籌辦措置族中之事的。但現在,因周天驕撞破了他的行跡,怕是已經打草驚蛇了……
可如許好的他,卻為何,不能活得更久一些?
公子沐笙開道先行後,王家家軍亦在領隊長恭桓的批示下,護著王氏馬車入城。緊接著,又是一陣嗚呼哀哉的沉淪哭聲。
見狀,公子沐笙擰起了眉頭,俊容上一貫的如沐東風斂去,聲音裡更多了幾分不知所措,他冷著臉道:“這是如何了?但是王三不識好歹,給你氣受了?”上一刻,他還知王玉溪名譽太盛,不好獲咎。可這一刻,見周如水又哭得梨花帶雨淚眼婆娑,便也心生不喜了。便也俄然就感覺,那王玉溪不是個東西,定是公開裡欺了他的阿妹了!
因她的話,公子沐笙怔了怔,他隻感覺心口猛的一痛,半晌,才蹙著眉,低低地,當真地說道:“天然,兄長會一向護著兕子。”
“難受。”周如水吸了吸鼻子,死死地抓住公子沐笙尚要收回的手,她委曲的點了點頭,說著,卻又癟著嘴道:“可阿兄在,如水再難受也不難受了!”
周如水憨憨地瞅著他,患得患失地拽著他的手心,半截身子都趴在了車沿上,她低低地說:“阿兄可要說話作數!”
一哭二鬨,待真拉著公子沐笙的手坐上馬背,被他護在懷中,周如水終是感覺累了。她揉了揉眼,迷戀地緊靠著公子沐笙,糯糯地說道:“阿兄,兕子乏了。”
“南城門觀者如堵,天驕公主求見您的動靜一傳,便都馳驅相告了。”說著,恭桓擰了擰眉,謹慎翼翼地問道:“公子,敢問這家中清除一事,該當如何?”
這模樣,哪另有南城門前的豔幟靈慧,隻像個不知世事的惡棍小童。
年幼時,他會扒開幔帳喚她起床,會抱著她跪坐在銅鏡前,笨手笨腳地將她的頭髮綰成總角。他還會抱著她去找母後,在用餐時用小刀替她將烤肉一塊塊細細切,再叮囑她必然要漸漸地嚼。大兄總喜捏她的臉,他卻捨不得,回回都擋在前頭冷臉斥責。待回身看她,又會眉開眼笑,獻寶般地將宮外捎回的小玩意一一取來,陪她逗樂。
“兕子,莫耍性子。”見她發犟,公子沐笙無法地搖了點頭,乾脆揮停了車隊,揉了揉她的發,輕斥道:“剋日兄長事忙,不及見你,確是不對。但你哭得如許急,自個亦不難受麼?”
周如水微愕,卻見公子沐笙朝她擠了擠眼,佯怒著嗤道:“還不過來?兄長帶你騎馬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