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現在,你可有悔?
周如水再次搖首,念及劉錚,目光清冷。便聽他持續道:“魏國諸公子中,成的了氣候的也不過這三人。這三人一死,魏國宮中大亂,自是打不起仗了。”
心中雖仍流淌著濃濃的悵惘,卻她終是果斷地望著王玉溪說道:“不悔,兕子不悔。”
聞言,周如水搖首,實在不知。彼時,她正忙忙趕路,再入宮後,便是凶信不竭,外頭的訊息她涓滴不知,現在聽王玉溪這一問,她實在懵然。
這世上很多人,都喜為自個脫罪。她亦會有如此的幸運,就如王兄道,便是無她,君父亦死期難逃。遂他教她寬解,教她無需自責。但是,能如此寬解便非是她了,遂她便想問一問王玉溪,問一問明透如他,是如何看她?問一問,她自個,又當如何對待自個。
望著她有些凝重,有些脆弱的目光,王玉溪俯下身,悄悄地撫摩她微紅的眼眶,他的聲音很安靜,儘是安撫之意地說道:“所謂出嫁從夫,溪所到之處,便是阿唸的家。”說著,他漸漸坐在塌邊,對著在周如水懷中雙眸晶亮望著他們的王子楚微微一笑,垂眸,撫了撫小童的發。抬手,又輕柔地撫過她的臉。
殿外溫馨地未有半分人聲,室中,王子楚睡夢中小小的呼吸聲都稚嫩至極。知她心中所想,王玉溪的手指悄悄地探進周如水烏黑如緞的發間,一麵為她輕按,一麵望著她額上的傷痕,眸光湛黑,轉了話頭,說道:“阿念可知,鵬城大勝,活捉魏津後,魏國原要和談,先君卻做了甚定奪?”
“遂這便是來日的禍端,這般的禍端,先君識人不明,不知遺下了多少。”王玉溪的聲音低低,不疾不徐,微微一頓,才睨著她道:“遂你之所為,實在功過難辨。本日我隻問你,時至現在,你可有悔?若你再被架在那篝火之上,那利刃,你是拔還是不拔?”
室外風雪鄙人, 偶爾吹動擋在門前的棉簾,帶進幾縷冷風。見著王玉溪, 周如水完整地復甦了過來,這也才重視到王子楚竟赤著雙腳。見此, 她忙摟住這攀在她身畔的小童,將他光著的小腳丫攏進被中。因這行動, 她烏黑的長髮滑落下來, 打落在她肩頭,遮住了她的臉頰。這景象落在王玉溪眼中,更顯得她被烏髮遮擋著的白淨小巧的臉龐更是脆弱不堪。有那麼一瞬,他竟有些悔, 有些悔彼時明知天象有變,卻仍挑選了奇襲蠻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