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出城了？”聞言，周如水纖細的手指掐著一旁的被角，臻首微歪，長髮逶逶迤迤墜在肩頭，仰起烏黑／粉嫩的小臉，睨了眼夙英。見夙英茫然搖首，她悶悶又問：“昨兒個，蕭望出獄了？”

聽女君提及蕭望出獄，夙英直是一愣，知是女君昨兒起便未出過屋，一時也有些不明白，女君是自那邊得來的動靜。轉而又想，女君向來聰明過人，忙含笑點頭道：“然也，師城主遣了下人來報，道是君上輕罰了蕭將軍，現在已算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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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胸口一滯，很多感慨繚繞尚心頭，不由低唱，“風蕭水寒，未知前路！憐吾世人，憂患實多！”

到底是宿夜膠葛過，她自個發問時未覺著不對，但在旁人聽來，實是嗓音綿綿，直叫候在門外陪侍的夙英都心中酥軟。聞聲，夙英忙是入門，一麵替她披上小衫，一麵回秉道：“公子醜時便離了府，臨行前命奴等不得擾了女君好眠。”說著，她便站起家來，悄悄為周如水揉摁額角，目光對上週如水頸脖間的紅印，麵上一羞，先是問了句：“女君但是頭疼？”見周如水不答，才持續道：“公子還囑托女君，道是您千萬要留在城中，放心待他返來。”

他們如是埋冇在山穀中的夜鷹，義無反顧地直迎向仇敵的利刃。彼時回望夜中烏黑的天水城，回望這廣寬的國土，他們井然有序空中對城門躬身施禮，隨後再不回顧，舉頭而出。

固然，便是王玉溪不加囑托，周如水也會在天水城待他班師。隻是頭幾日裡，她總有些睡不好，夢中模恍惚糊都是他的臉，是他烏黑的眉眼，超脫的表麵。是他緩緩朝她走來，今後暮靄散去，陽光破雲而出。如此，周如水直是悄悄在府中焚香祈福三日，纔再出府。這時一問，才知，那活捉魏公子津之人竟是劉錚。

聽及這些，官署當中，周如水不免也覺著好笑，不由便當著師湛的麵數落了一句，“我這表姐心高得很，昔日裡，對著堂堂嫡公子都能挑三揀四。現在這劉錚不過封了個五品的散將軍，她倒欣喜至此來？難不成，人若無所希冀，便到處均是欣喜？”

這世上聰明人常常狷介不足，然他半點不現狷狂。更向來令媛之子，不坐垂簷之下。這要奇襲，他說去便去了。然人食五穀，有存亡。更刀劍無眼之地，任他胸中滿有丘壑，亦是危急重重。想至此，周如水也免不了低低一歎，蔥白的纖指撫上晶瑩的珠簾，緩緩嚀喃道：“雖事事他都成竹在胸，雖我也知，這三月以內，天水城必須一勝。然今時分歧昔日，他如此兵行險招，實是令我心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