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婁後與謝釉蓮對峙在一處,暗室當中,風淺樓彎了彎唇角,黃金麵具下,眸工夫鶩如吃人的毒蛇。猝然轉眸,揚著美好的下巴,盯向麵覆紗巾的夏錦端,嘲笑道:“丟了?”
她這一驚,肝火倒散了。便見王玉溪低頭看她,貼在她耳邊,嗓音文雅低醇,揚唇一笑道:“定是車中逼仄,才叫阿念悶悶不樂。即如此,不若與溪縱馬前行,以解心中煩憂。”說著,也不待她答,摟緊了她,策馬揚鞭。馬兒長
婁後一動不動,過了好久,才終究看向趾高氣昂的謝釉蓮。彼時,她的眸中黯沉非常,實是深不成測。她雖還是跪在蒲團之上,渾身的氣勢卻早已壓過了居高臨下看著她的謝釉蓮,那是久居高位的氣勢,是統領六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母範天下的氣勢。
念及過往的統統,謝釉蓮的眸中枯死一片。見她如此,婁後悄悄一笑,算是達到了目標。她雙手撐在蒲團擺佈漸漸站起家來,扭頭望住酒盅中暗玄色的毒酒,雙眸暗淡,聲音更淡,她道:“至於鳳闕,早便丟了!吾曾覺得,最傷害之所便是最安穩之處。哪想,構造算儘,也不知為誰做了嫁衣裳。”說著,她踩著腳上的木屐走近謝釉蓮,冷冷一笑,忽地問她:“你這般沉不住氣,又是替誰做了嫁衣裳?”
有了婁九在背麵撐著,劉錚剋日倒過出了幾分人樣,不複昔日的狼狽模樣。乍一看來,還真是翩翩姣美兒郎,他又會作態,不知的怕真會覺得他是出自高門的後輩。卻對上他儘是含情的眼,周如水冷冷一笑。秋風颯颯,她的笑比秋風還冷,連話也不肯與他說,語氣鋒利,扭頭就朝車外叮嚀道:“炯七,打爛他的嘴,將他扔回婁擎那去!把他本日所言全都說與婁擎,叫他瞧瞧,九妹求來的是如何的中山狼!”說著便甩下車帷,忿忿斥了聲:“真侮眼濁物!”
秋風帶著陣陣涼意,婁後的聲音也帶著涼意,她的手中已是空空如也,佛珠零散地摔落在地上,有的滾遠了,有的已是等閒找尋不見。便如她幼年時的氣盛,便如她曾恨過的那些咬牙切齒,她垂垂安靜了下來,似是想起了甚麼,眯了眯眼,漸漸地說道:“初入庵堂時本宮總想,君上恨本宮,你亦恨本宮,後宮的大多姬妾均恨著本宮。然,本宮被欺晦了半輩子,又該恨誰?現在參悟多年,才恍然明白,人生盤曲何為乎來,常常,皆自作孽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