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公子詹勾唇一笑,端的是漂逸清貴,他入迷地瞥了眼周如水,忽的道:“待你想明白了,真若放不下王三那廝,為兄便是觸怒了君父,也助你將他搶來。”
人之肆意,荒唐過後,總會生出倦怠。特是萬籟俱靜的夜中,更易回想過往。
見周如水真是因了琅琊王三哭成這般,公子詹的眉頭越蹙越緊,方要張口,卻見周如水拽緊了他的袍袖,分外不幸地持續說道:“但是七兄,即便如此,兕子仍想厚著顏麵與他說上幾句話!仍想厚著顏麵求他莫要生兕子的氣!可王箋言,王端死前留了話,道是天下美婦人多的是,又何必在乎兕子這一個。七兄!兕子當真想不明白,兕子到底做錯了甚麼?要遭如許的報應?”
王家這頭的白事正在當頭,謝府亦出了事兒,自謝釉蓮有孕,謝家便似舒了口長氣,在周王的大怒之下,好好地捱過了次次風口浪尖。
王端死前在詔獄留的話,寺人旌天然一五一十地轉述給了周王。因了這句“臣等正欲死戰!陛下何故先降?”周王又羞又惱,待得再曉王端臨死前那句“人生實難,其有不獲死乎?”又聞王箋嘯唱:“積羽沉舟,羣輕折軸,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然,雖千萬人,放翁往矣!”竟是可貴怔忪,寂靜了很久。
背麵謝潯稟告周王在鄴城近處的富源村黑泥溝中發明瞭一座銀礦,也是正中了周王下懷。
“哦?”因了她這欲蓋彌彰的話,公子詹的眼底漸漸溢位一丁點笑,他眼中閃現著濃濃的星芒火焰,伸手颳了刮周如水挺俏的鼻尖,對上她言不由衷的嬌美模樣,似笑非笑地嗤道:“先前見你傷神,隻覺你失了帝姬的威風。卻不過一息的工夫,便就算計起為兄來了?”
她哭得太狠,似隻失估的幼獸,眼中包滿了淚, 淚水潺潺劃過如玉的臉頰,那雙如是秋水明月般的眸子霧氣淼淼,周身都透著脆弱與無助。
“可不是會丟了帝姬的威風嘛!”周如水低低一歎,淚落得更凶,“遂兕子甚麼也未做,兕子未去乞降,未去挽留,兕子隻是任他領著王端的屍身越走越遠。在旁人看來,兕子的淚水,也不過隻是可惜王端的死罷了。”
王端犯了重罪, 遵還是例, 他的屍身本該被胡亂扔去亂葬崗。卻周如水不顧君命, 任由王玉溪帶走了屍身。為此, 她也不得好果,周王重重地斥責了她,也將她罰去了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