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深意清楚,公子沐笙卻神情安靜。安設著方未復甦的芃苒在榻上坐下,才無波無瀾,不置可否地回問道:“吾妻與吾在一處,有何見怪?”
見婁家人一大早就守在了府中,公子沐笙停下了腳步,扭頭,朝尚未醒神的芃苒看去。
廳堂當中,芃氏的聲音沉沉入耳,叫芃苒完整醒過了神來。她微微顫抖著展開眼,連睫毛都悄悄顫抖。斯須,終究直起家來,在芃氏的盯視當中上前一步,自公子沐笙身後走出。
仇恨叫她全失了昔日的矜持,再不顧芃氏起初的囑托,瞪著猩紅的淚眼,啟唇便道:“我何時敲暈過你?你李代桃僵搶我的婚事!現在又有何顏麵在此辟謠肇事?”
遂她閉眼靠在榻上,抬手有一下冇一下地摁著眉心,直過了半晌,才幽幽隧道:“阿九常日裡被慣得過分,倒是冇法無天的狠了。這事兒是她的錯誤,卻知錯能改良莫大焉,你不但是他的夫君,亦是她的表哥,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不如就看在老婦的薄麵上,饒了她這一回罷!”說著,她終究展開眼來看向芃苒,歎了口氣,遲慢地說道:“苒苒是我的侄女兒,現在你們堂也拜了,又同甘共苦了這些個日子,真叫你們橋歸橋路歸路,我這個做舅母做姑母的,還真是冇這個臉。幸虧你與阿九訂婚初時,我盼著你們和敦睦睦便就一個媵妾也未送。現在出了這事兒,擺佈還是得掩著,想來想去,也隻得委曲了苒苒,便叫她先做媵妾入府,待過些日子,再抬名分如何?”
說著,她也有些不耐,抬眼看向老神在在的公子沐笙,對上他像深井普通的雙眸,話音中有著目空統統的高傲與崇高,惱道:“阿兄心中既早有主張,何必隱而不發?你自暖和有禮,卻不怕旁人真當你良善可欺麼?”
可真是如此麼?先不談本日鬨成這般,芃苒一魯人若真做了媵妾,今後還會否有好日子過?便談婁九的所作所為,真不是一頓告誡就能經驗的了的!就如芃苒方纔所言,真當公子沐笙良善可欺麼?
方纔走近,周如水便聽著了廳中的動靜,初始未明白是怎生回事,待再諦聽這劍拔弩張的一番爭論,也是驚詫,又回想起符翎似笑非笑的莫辨神情,終是明白了過來。
話到此處,怕是芃苒心中所想所怨,那些該說的不該說的都也算是道儘了。
她這話中頗多挖苦,是明裡暗裡的在戳芃氏與婁九的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