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朝中大家自危,公子珩身後,翅膀儘誅,闔族抄滅。反是遠在彭澤救災的公子沐笙未有半分遭連。
符翎聽了她的聲音,就自車中翻開了車帷,纖細的脖頸在日光下烏黑玉潤。見周如水也掀簾看來,她眉頭悄悄動了一下,不點而紅的紅唇微撇,蹙眉就道:“你做甚麼去?現在朝臣的奏疏大多都要經你的手,你卻另有閒工夫往宮外去麼?”這話高傲如舊,忒不客氣,內裡倒是軟綿非常。
周如水聽了就笑,輕道:“你當我情願成日念那些陳腐之詞麼?這與我一閨中小姑又有何乾礙?”說這話時,她全未有因剋日的境遇而有半分的對勁,反是更加的意興闌珊,再看向符翎,眼眸蹭的又亮了亮,邀她道:“阿姐入宮來做甚?不若與我一同去二兄府中可好?”
這般,婁九終究醒過了神來,再想這些日子以來自個單獨一人在外流亡,隱姓埋名提心吊膽,實是悔不當初。再三考慮後,終是雇了輛馬車,倉促回了婁府。
芃氏這麼一問,婁九的麵色便慘白一片了,終知此事,怕並不如她所想。
夙英同是迷惑非常,想了想才低稟道:“現在縣主也是不易,怕是凡人眼中的樂事,在她眼中都是礙眼。畢竟這好不輕易能留在鄴都了,長公主卻為了個棄兒將她趕出了府去。不但收了那棄兒在名下,還叫他入了玉牒。前歲您未回宮時,長公主更曾求請君上,道是想將縣主的封地都轉給那小兒。這般被雀占鳩巢,料誰心中都不能痛快。又二殿下新婚燕爾,縣主意了,可不是觸景傷情,心中尷尬麼?”
禦座之下, 博山爐矗立峻峭,雕鏤成起伏山巒之形,青龍、白虎、玄武、朱雀等靈禽瑞獸躍然其上,承盤當中蘭湯騰騰,潤氣蒸香, 嫋嫋捲菸自層層鏤空山形中凹凸散出, 其狀, 好像雲霧盤繞自海上仙山。
即便昔日裡他們排擠很多短長,周如水也不肯去多一個死人的口舌。可週珩其罪,實是百死難贖。她回宮才知,現在的彭澤十室九空,滿地哀鳴。而這統統,大多都因了周珩的鼠目寸光,自擅自利。遂她冇有半分好言,也不覺他有半分不幸。
彼時,就見殿門忽的由外推來,寺人旌躬身走來,麵上尤帶著憂色,狀似不經意地瞟了一眼龔茨,便壓著鋒利的聲音朝周王稟道:“陛下!千歲歸宮了!”
她那日走的倉猝,即便炯七回宮給瀞翠與夙英報了信,但她離宮光陰太長,老是諱飾不住。彼時,公子沐笙去了彭澤鞭長莫及,遂是公子詹出麵替她圓了場。現在宮裡都覺得,這段光陰,她是去了公子詹城外的彆莊中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