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輛儉樸無華的馬車隱在喧鬨繁華的城門以內,見符翎一行調頭往安葬哀衝太子的金山而去。車廂當中,伏流亮如琉璃的腐敗眸子微微一黯,斯須,已是轉眸看向了同在車中閉目養神的王玉溪,神采幾分龐大地說道:“縣主公然往金山去了!而幾個時候之前,庶公子裎亦是往那頭去了。”
彼時,符翎正懶洋洋地摟著睡熟了的憶兒躺在坐褥之上,待見鄴城近了,她霍地便自褥子上坐起了身來,撩起帷幕,挑了挑秀眉。斯須,便眸色一沉,撫了撫憶兒白嫩的小臉,低低朝外叮嚀道:“我們先去金山。”轉而,車隊調轉頭來,直往金山而去。
見狀,周如水實在哭笑不得,隻低低歎了口氣,便沉下心來,深思起了那日的後果結果。
方纔,伏流勸退,戳了王玉溪的心。現在隻幾句話的工夫,這心下一沉的苦澀滋味,便就被原數償還了。
王玉溪這話,看似無事,卻確切是戳心了。
夜色叫悶熱的輕風都帶上了多少涼意,清風輕拂過王玉溪俊美如畫的臉,他幽深的眸光沉漣如洗,斯須,終是在這炎熱的夏夜當中,不無悵惘地低低感慨:“凜冬將至,願你我終得所願。”
魏國國君最心疼的兒子, 便是客歲纔出使過周國的魏公子擎。魏君本來成心在幾月以後的八月十五中秋之時,正式冊封公子擎為太子。卻哪想幾日之前,公子擎自府中被雙頭蛇所噬,乃至身染重毒,性命堪憂。魏國醫者雖傾儘力醫治, 還是挽救冇法, 遂隻得暫壓住公子擎體內的毒性, 轉而遣使, 向寧川城求藥。
言訖,便見他幽深的眸子微微一眯,轉而望向了不遠處熱烈的食肆,盯著食肆價牌上的時價,王玉溪烏眉輕蹙,挑眉就問:“冬時雨雪交集,然至蒲月中旬,彭澤郡便滴雨未下,如此,地裡仍可插秧麼?”
伏流的意義再明白不過,便是道王玉溪使間投毒,逼退風淺樓,實是早有預謀,一箭三雕。更是道他為公為己,都似是不肯周天驕與魏聯婚。
“你我之間,性命相知,如許的話就莫要再提了。”伏流之言,王玉溪並無不測。他清澈的眼中更是閃現出了一層淺淺的笑意,帶著嘲色,安靜無波地說道:“你我都盼活在日光之下,然這世局渾沌,大廈將傾,已是必定要大雨滂湃了。”
想她周如水悠悠醒來之時,咽喉處仍如被風淺樓掐著似的,火辣辣地疼得她想哭。見她睜眼,幾日來一向守在榻邊的寺人荃倒滿是喜形於色,大喊幾聲彼蒼保佑,便就輒身往道台向周王報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