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轡見他看來更是一拜再拜,渾厚沉默的麵上也現出了苦意。
作者有話要說: 一沉。他慵懶地往車窗邊一斜,睇了眼天氣,大敞都懶得穿,便大步自馬車高低來,翻身上了馬去。
姚知早便看不得鐘家在鳳尹縣的名譽了,便是掠取了鐘家的萬貫家財,還是看賴著不走的鐘氏姐弟不紮眼。如此,客歲為河伯選婦之時,偏就用心選中了鐘氏的獨女鐘穗。
見夙英這明顯生悶氣的模樣,周如水也是心虛,忙就怏著她的手臂,軟聲嬌道:“好阿英,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想著,夙英既是動容又是心疼,便也忙是上前,彎下身去摟住了王子楚,捏著絲帕謹慎翼翼地揩著他的淚,和順地安撫道:“小主子您若至心疼女君,便不該餓著自個。您這般,待得女君醒了,可不得難受麼?”
老婦人甘願親人紛繁斷送虎口, 也不肯分開山林麵對苛政。可見,苛政無情,比之虎害更甚。
鳳尹縣部屬奉邑郡統領,縣內農田非常平整。鐘家,便是鳳尹縣中馳名的富戶。
鐘家被淩辱至此,自是滿腔肝火,遂便決計“劫親”。卻到底雙拳難敵四手,不但鐘穗被投進了河中失掉了性命,鐘轡的姐夫亦是被酷刑至死,而鐘轡,也是以受了黥麵之刑。
姚知繼任後,便再不管顧河事了。不但如此,他更嚴斥鐘家一心築壩用心叵測,很有拉攏民氣之嫌。遂再三刁難,以莫須有之罪,責收了鐘家的萬貫家財。
彼時,鐘潛年事已高,本是強弩之末,再遭變故,氣血不繼,遂便抱屈而亡。一時候,鐘氏族人四散逃離,隻餘鐘氏姐弟二人恪守在鳳尹縣內,為家人守孝,支撐著式微的流派。
起先,縣民是信他的,全因姚知上任祭河以後,次年真無汛難。卻不想,好也隻好了那麼一年。這五年來,年年祭河,年年有災。而比之河災更可怖的,倒是所謂的供奉河伯。
聽著鐘轡娓娓道來,公子沐笙端倪一寒,實是肝火中燒,冷冷哼道:“怪力亂神,敲骨吸髓,如此草菅性命,真是嘩天下之大稽!”
彼時,不但官府一心防汛築壩,縣中百姓也都紛相貢力。此中首當其衝者,便是鐘氏兄妹的祖父鐘潛。鐘潛為防汛之事,櫛風沐雨,殫精竭慮。他大費家財,僅以一己之力,耗三十年之功,自鳳尹縣內,築起了一道長四十裡,頂寬三丈,高九尺的灶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