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後,夏使點名請他,許以錢權美女,他卻道:“人生隻為欲字所累,便如馬如牛,聽人羈絡;為鷹為犬,任物鞭撻。若果一念腐敗,淡然無慾,六合也不能轉動我,鬼神也不能役使我,況統統戔戔事物乎!”
可如許好的他,卻為何,不能活得更久一些?
夏使到時,王府的年青公子二十餘人,早知錦端公主仙顏純良,便都搶先恐後。唯獨王玉溪聞而辟之,漫不經心,他側臥在半子之上袒腹躺著,飲茶閱帖,若無其事如不知。
她不放!不放他的手!這一世,她再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二兄就那樣無助地死去!
看著她,公子沐笙當即便沉了臉。他踏馬回身,行在車旁體貼腸問道:“阿妹,你這是哭甚?”
年幼時,他會扒開幔帳喚她起床,會抱著她跪坐在銅鏡前,笨手笨腳地將她的頭髮綰成總角。他還會抱著她去找母後,在用餐時用小刀替她將烤肉一塊塊細細切,再叮囑她必然要漸漸地嚼。大兄總喜捏她的臉,他卻捨不得,回回都擋在前頭冷臉斥責。待回身看她,又會眉開眼笑,獻寶般地將宮外捎回的小玩意一一取來,陪她逗樂。
周如水一羞,狠狠剮了公子沐笙一眼,眸光固執地盯著他,惺惺地撇了撇嘴。
這以後,王玉溪才分開了鄴都,回了琅琊避世療養。
“諾!”聞言,周如水喜笑容開,她忙不迭地提起衣裙,不待夙英來扶,便自顧自地從車上一躍而下,她歡暢地直奔到了公子沐笙腳邊,像小童普通朝他伸開了手。
“罷了,隻當功德多磨……”輕風拂過窗欞, 王玉溪的笑暖和至極,早定的打算因這插曲通盤落空,他也真真未惱。一陣溫馨中, 他敞亮的眸子忽轉向一旁的空榻, 單手扶著琴麵, 眸光深幽,在恭桓迷惑的目光中,竟是輕笑著, 一字一頓地喃喃自語道:“周天驕麼?很風趣不是麼?”
王玉溪此次暗中回鄴, 便是佈下了天羅地網籌辦措置族中之事的。但現在,因周天驕撞破了他的行跡,怕是已經打草驚蛇了……
周如水微愕,卻見公子沐笙朝她擠了擠眼,佯怒著嗤道:“還不過來?兄長帶你騎馬歸家。”
“既如此,便莫要再哭了。”抬目睹天氣已暗,公子沐笙笑撫過周如水額上的碎髮,他微微勾了勾她的手指,悄悄隧道:“罷休罷,阿兄帶你歸家。”
聽了他都話,周如水心中一酸,想著兄長老是到處迴護著她,她苦著張臉,忙道:“罰的罰的,兕子認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