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周如水收回了心機，她傾身撩起車帷，明眸微抬，略過圍在南城門前的香車寶馬，紈絝仕女，直盯向了城門前高矗立立的雙闕。

那兒郎倒是悄悄地笑了，他和順地曬道：“你竟還能想這些？”

“雖千萬人，吾往矣，這纔是你。子昂所熟諳的小周，絕非怯懦的姑子。”說著，子昂笑了笑，他的笑聲淡淡傳來，篤定寧暖，卻又平平如風。

她是從不信怪力亂神的，此次第，卻不由地苦笑了一下。她竟真的冇有死！光陰，竟真的為她倒轉了！

許是孤單久了，微詫後，周如水卻未有半分後知後覺的不滿，她風雅地，脆生生地回道：“笑我人生步步路錯，白廢了一身好皮郛。”

聞聲，周如水愣了半晌，咬著唇角緩了緩，才淡聲朝簾外道：“倒是苦了你了。”

“那你又笑又歎做何？”兒郎的聲音溫和動聽，如同東風拂過畫堂。

“你是道，我還能活？”

他們劈麵不得相見卻瞭解，不知根底卻又是本相知。連綴日月，無境的光陰長河裡，兩人相依為伴，不提早塵舊事，隻談天說地，偶爾再隔著水霧用言語對弈，日子倒也過得貧寒又有滋味。

聞言，周如水長指一顫, 明眸微眨, 半晌, 才隔著帷簾清淺地“嗯”了一聲。

她說得輕巧篤定，子昂倒是無法地搖了點頭，他低低地說道：“你來之前，黃粱夢中從未有過死魂。莫不是你心中有極強的憤懣委曲，小周，你是不會呈現在此處的。”

因而，當子昂道：“小周，我們出去罷。”時，周如水是驚奇的，她隻是嗤笑道：“出去？出哪兒去？我們已經死啦！子昂，你莫不是悶瘋了罷？”

這氛圍實在詭異，本來，竟真的有旁人就在她身側麼？他又看了她多久呢？

她的聲音儘是茫然無措，聽著，子昂冇有答話，他隻是悄悄地，悄悄地歎了口氣。

卻有一日，她的身後俄然傳來了模糊的水波聲。她驚奇地轉過眸去，就見本來空藹的白霧間，模糊透出了一道高俊文雅的身影來，她盯著看了好久，終究曉得，那是個高瘦的兒郎。

夙英在她幼時便一向伴在她擺佈，周滅族亡時，夙英更是為了救她，與她互換了身份，帶著與她麵龐普通無二的人、皮、麵、具，心甘甘心替她受了陵遲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