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在流逝,烈焰撩得她睜不開眼,但聞聲了王五的聲音,周如水還是強忍著疼痛眩暈,拚勁了最後一絲力量往門前挪去,她眷戀地望著小五,望著這如她遠親阿弟普通的兒郎,俄然,淚流雨下。她用力儘力地朝他喊:“小五,阿姐又欺你了……”喊著喊著,她又儘力地朝他扯起了一抹笑。她這一輩子,白活了。但她的小五過得很好呢!他當上了王氏家主,將來,他會娶妻,會生子。他的前程無量好,或許,她還能在地下祈求他無病無災,長命百歲。
邇來國事繁忙,兄長會親身來接她麼?
更有老者啼曰:“這天驕公主竟唱出了那哀傷中的暮氣來,聞之,老夫心中如有、毒、藥、也!”
緩緩,世人隻聽一聲極其苦痛的嘶叫,那是火海中的婦人生命絕頂的最後一聲,她在喊:“今後以往,天上地下,吾周天驕與秦元劉崢,生生世世,不複相見!”
聞言,王玉溪莞爾一笑。見她雙眸帶水,好不成憐,便取了塊繡著方竹的巾帕遞給了她,和順地淺淺地笑道:“今未知何時可還,而歲已暮矣。小公主此曲,確是唱出了歸期有望之苦。”語罷,他便將瑤琴推置在一旁。盯著周如水,眸光微沉,俊眉輕挑,通俗如星空的眸中俄然閃過了一道嘲弄,淺淺地笑道:“現下,溪與小公主不也恰是,未知何時可還麼?”
這是她兄長來了呀!她的阿兄,竟真的來了呀!
這天夜裡,襄城城北家家戶戶都聞聲了琅琊王五淒楚的長嘯,他在哭問:“周氏如水,半生繁華,極儘天驕。癡心錯付,半生為奴,身故國破。周如水,何罪之有!”
見她如此,王玉溪不由低低一笑,他烏黑敞亮的眸對上了她那清澈的茫然的目光,眯了眯眼,便抬高了聲音,嘲弄地說道:“溪原是要悄悄回府的,卻不想竟被小公主撞破。如此,先前安排了好久的事兒,倒都全功儘棄了!”他這麼說著,腔調倒是極輕,極淺的。明顯這事兒彷彿是極其首要的,他卻說得毫不在乎,也對她毫不指責。恍若,他隻是要說說罷了。
當秦公子崢的請柬上門,王五神采淡淡,不過冷嗤:“這廝因何見我?”
“哈哈哈哈!我的心頭血給你了!鳳闕也給你了!”
火勢越演越烈,濃煙含混了周如水的視野,她仰開端,看著頭頂已燃著的橫板屋梁,哭聲垂垂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