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再不熟諳，以旁人對王玉溪的評價，周如水天然也是曉得，自個的這些小聰明小手腕是決計逃不過他的眼的。

“確是不算甚麼！”

周如水內心打起了鼓，雖知自個是暴躁了些，但又實在機不成失。現在再對上王玉溪，就像一腔力量都撞在了棉花上，直是無處遁形。又擔憂此舉會叫他對她定了性，將她認作是個詭詐的。

外頭的喝罵聲一聲疊過一聲，彷彿和約好了似的，世人竟是將劉崢的不堪過往都細細數落了起來。

聞聲，周如水側過臉，掀起一角帷簾，低低徊應道：“無礙。”

她從未想過，他被她阻了門路，卻還會對她施以援手。再想著自個不甚好的本意，當下，周如水也不由有些自慚形愧，這下，她哪敢再持續看他，想著，便垂下了眼，廣袖下的手指都絞在了一處。

心機流轉間，周如水突的就心生一計。她轉過臉，顧忌地看了眼身側寂靜喝茶的王玉溪，心底雖有愧意，卻還是咬唇撩起了帷簾，對著車外世人大聲嗬道：“天驕原覺得，天下名流，虛懷若穀者甚多，才高如秦元劉崢者，屈指可數。但才高欠德，比之暴徒更甚。王三郎天人之姿，亦是輕車簡行視功名如無物，他秦元劉崢卻招搖至此，可見豎子不敷與謀，實乃俗物矣！”一語落地，周如水冷嗤了一聲，便在世人的驚詫中緩緩放下帷簾。

“但前歲，天驕公主不是才放言喜這秦元劉崢的麼？”

“不過一下品庶子，還妄圖成名，真真好笑！”

周如水不由蹙起了眉，再想到本日鬨得這番處境，他被拖累得困在了此處，滿是因她一人之過。周如水心頭有愧，如此，倒不知該說些甚麼好了，想著，她的餘光卻瞥過一旁所置的瑤琴，忽的，便心買賣動了起來。

乾脆，周如水便直言開了，語氣頗是嬌貴傲慢，也是憨直，她輕呷了口茶，乖覺道：“劉崢此人，曾三番兩次戲耍於我，我不肯饒他。”這話頗是嬌貴傲慢，也是真真壞在了明處。

“可不是麼？真真侮眼濁物。”

世人不敢再傲慢上前，卻仍圍在馬車邊不捨拜彆。趁著這空檔，夙英一貓腰便從角落裡鑽上了前來，小聲在外頭喊了聲：“女君？”

裡頭相敬敦睦，外頭，跟著王氏侍衛打起琅琊王氏的家屬旗號，也垂垂止了喧嘩。

聞言，王玉溪的唇角微微揚起，他極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傾身，替她斟了杯茶。親手將茶遞予她道：“小公主，先喝口茶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