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氣還是小女人家，手上辦的事卻不是個小女人該乾的，石桂把頭一低，回聲答她，也不曉得這是為著甚麼，可葉文心要發落她，也是極輕易的一樁事。

葉文心手抖得連茶盞都托不住，杯子磕著茶托，半天也冇把水送到口中去，石桂曉得事情不妙，眼睛不住往那信上看去。

葉文心皺了眉頭，自個兒開了箱子，從裡頭搬出好些書來，翻到一本《墨寶小錄》，吃緊翻著冊頁，指尖順著冊頁平常，嘴裡喃喃念得幾句，忽的又給合上了，衝著長案直皺眉頭。

既不是用來喝的，那體例可就多了，石桂聽她的火氣並不是衝著自個兒來的，出言摸索道：“要不然，拿兩個潔淨的大碗，幾次傾倒，涼的還更快些，如許一碗水，不到傍晚也涼不透。”

紙上星星點點，未曾儘濕，石桂抹了嘴：“女人要不要嚐嚐熨鬥。”

石桂實則是很機器的在乾這些，腦筋奉告她要把說出的話都鋪平，讓瓊瑛出去挑不出錯處，可內心卻還在想著那一封信。

“女人這是如何了？”她避著人，要看的就是這封信，石桂想起春燕的叮嚀，眼睛往那信紙上掃疇昔，筆跡淋漓，以她現在的程度，半懂不懂。

石桂往瓷熨鬥裡倒水，這東西燒得中空，倒進一半熱水，底下就是燙的，恰好用來熨衣裳，信紙已是半乾，噴下水再熨鬥，平平整整，不細看，看不出陳跡來。

信是密密封住的，葉文心取出那封信，在手裡摩挲好幾次，眼眶微微泛紅，石桂不知所措，立在門邊猜想不出葉文心是要做甚。

葉文心一氣兒把涼茶喝儘了，冷茶更苦，涼冰冰的滑過喉嚨，她人倒平靜起來，折騰人使性子是在能使性子的時候，這會兒曉得不成了，那些也就不必再使出來了。

石桂說的七分真，三分假，開了箱子翻書是真的，從裡頭翻出好些個絹染畫片出來也是真的，拿熨鬥更是千真萬真，隻這熨要熨的東西，卻不是她們想的。

裡頭冇了聲氣，外間守著的丫頭天然要叩門，葉文心畫畫的陣仗她們常見，光是鋪筆就有十好幾樣，更彆說調色換水鋪毛氈子了。

葉文心彆無它法，縱有馬腳，也隻得做了，她看一眼石桂，把那張信紙出了出來，頭上有她的指甲印痕，但也能說那是母親留在上頭的，展開來，先熨再噴水再熨乾，石桂立在長案前，葉文心在長案後，那張信紙正對著葉文心，石桂倒著看疇昔，牙關刹時緊緊咬住，葉文心卻忽的皺眉看向她：“你識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