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這才曉得運出去的那幾隻元青花是做甚麼用的，開了缸兒翻開青布，裡頭封的是雪化成的水，家裡的山泉已然是從城外山上接了來的，葉文清竟還覺著不成吃，一口都飲不下去。

垂了水晶簾兒，鋪了織絲毯兒，一屋子見不著豔色，待昂首一瞥，見著堂前掛的雪中柿子圖，才見得一點點明快色采。

說著讓石桂抱了點心匣子，派木瓜拎水跟著，一起往幽篁裡去，走了一個肯乾活的，來了一個家裡嬌養的女人似的，木瓜原也不靠近石桂，這會兒也有一肚子苦水要吐，石桂聽了隻是笑，卻不開口，到了處所謝過她：“下回你來尋我，往我乳母那兒打牙祭去。”

石桂同她揮了手，水由著之桃拎出來，石桂拿了那一匣子雪花酥送到屋裡去交給瓊瑛：“太太給表女人的，說是上造的，纔剛賜下來，給女人當茶吃。”

進門就是粉彩大缸裡頭養著荷花鯉魚，這會兒早就不著花了，隻見得一片綠意，圓盤似的出了水，簾兒一動，葉片就微微搖擺，屋裡一刹時就清冷起來。

那元青花的大缸上頭還燒著花，燒梅花的是梅花上存下來的雪水，燒了斜柳的那是春日裡落的雨水。

葉文心纔來，院子裡頭還擱著箱子，丫頭婆子來回穿越，捧盆的提盒的，石桂和玄月站在門邊等著，瓊瑛領了她進屋去，隔著水晶珠簾兒見她長髮披在肩頭，顯得肩窄腰細，身子孱羸，拿花露漱過口，吐到小銀盂裡。

兩個一前一後報了名兒，玄月從速伏身道：“還請女人賜個名兒。”

石桂光亮正大的去了正院，門上婆子見著她還打趣一句：“如何纔剛沾了一邊地，就又返來了？”

葉文心這裡，除了馮媽媽兩端跑，瓊瑛玉絮是一等，六出素塵是二等的，除了她跟玄月，另有之桃蕊香是三等的。

石桂鬆了一口氣，又聽葉文心道：“你這名兒倒好，石桂石桂，石中生得桂花樹。”她不過隨便打趣一句，石桂摸不準性子不敢介麵，玄月去拿餘光瞟了石桂一眼。

小丫頭子一個個都跪得敏捷，可到了她這兒還是過不去這一關，膝蓋彎得慢一拍，隻得縮起脖子來，顯得拘緊驚駭的模樣。

石桂咋咋舌頭，怪道要這很多泉水，葉文清不吃，這水是伶仃給丫頭們吃的，石桂原在村裡吃的是河水，哪個肯費這工夫去山上擔水來，家家要下地，講究的人家那是作妖，見著了葉文清，才曉得甚麼是真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