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望海站起來衝著她就是一揖：“苦了夫人。”

石桂頂著“太太院裡的”這一層皮，哪兒不能去，也就是葉氏吃長齋，若不然她屋裡的丫頭往廚房討要甚麼不成。

行到院子的東北角，纔是靜中觀，淡竹纔要上去打門，裡頭卻閃身出來一小我，不是旁個，竟是宋蔭堂。

甘氏伏身趴在枕上哭泣，宋望海撫了她的背：“且忍忍，快二十年都忍過來了，再等兩年。”哪個曉得宋老太爺如許高壽，也不曉得要活到幾歲才肯放手。

“家裡也要打醮的？”石桂現在還冇找到往外頭賣結實的門路，可手上去不斷，把餘下的絲繩打了快意結，便不能賣，作情麵送也好。

狗蜷著身子縮在宋蔭堂懷裡，繁杏看著這隻白狗一笑：“雪獅子又亂鑽了。”那狗兒生得眸子圓溜溜，乖乖由宋蔭堂抱著，尾巴一搖一搖，因著跟繁杏熟諳，抬起腦袋來衝她吐舌頭。

被叫作千葉的女道接過燈具，淡竹跟石桂兩個拿了東西替她擺出來，繁杏問了她，她卻未曾答話，頭冠上垂下兩根飄帶掩去半邊臉頰，悄悄點頭，那飄帶就微微顫栗，倒跟石桂兩個說上一句：“東西擱在階上，不必出來了。”

繁杏把手上的東西奉上去：“千葉小徒弟，太太叮嚀了我來送燈，兩件袍子，另有幾樣法器，可還缺甚麼，小徒弟儘管開口。”

繁杏不說，淡竹卻愛嘮叨，歸去了就把這尹坤道跟千葉的事兒說了個囫圇，原是打小就在宋產業供奉了：“說是尹坤道撿了來的，就跟著修道，一年都不出門幾次，關得比繡樓裡的女人還嚴實呢。”話裡話外都是她在宋家且好過，若不是尹坤道拾了她，不定落到那裡去。

石桂無事時便守在廊下，繁杏打簾子出來就見著她，指了她出去遞送東西，把青綢布包兒給了石桂捧著，自家就拿著那一對燈，繞了迴廊上的遠路去靜中觀。

跟著就打發了兒子出去辭青，叫他邀上幾個同窗，一道往棲霞看紅葉去，備了一桌仔細巧果食，叫廚房現炸了糕點果子，讓小廝拎了食盒跟著。

將甘氏罵得又紅了眼圈，金雀扶著甘氏出來，替她鳴不平，甘氏卻長長出一口氣，老太太真肯罵她纔好，到真寒了心，連罵都不罵了，二房纔是冇有出頭之日了。

宋望海也曉得她這幾日必定要受氣，伸手上去摟住了她，把她往懷裡一揉，貼臉就要香她的臉頰，叫甘氏伸手一擋，長指甲刮在臉上，甘氏從速去看他的臉，又啐一口：“老不端莊的東西，兒子都要討媳婦了，你作這賢孫模樣哄我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