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了燈上了十供,又得點燈,幾個丫頭倉促歸去睡了個覺,冇半天又起來了,吃上頭倒冇苛待她們,可累了半日,也就喝一碗薑湯發發汗,熱手熱腳的鑽進被窩裡,冇一會兒就睡眯了疇昔。
宋老太太隻作不聞,葉氏也答得有限,反是宋蔭堂,因是長輩,欠都雅著長輩難堪,一句句的分化了明白,一時說《函穀關》一時說《圯橋授書》,一時又說《蘇武遇仙》,可他說得越是多,老太太對著孫子雖不住點頭,可內心卻更加討厭了甘氏。
他道袍上頭另有足跡子呢,滿不在乎的抬起手來拍一拍,嘴裡老氣橫秋:“哪個敢打道爺我。”罵彆個是牛鼻子,到了他自個兒就是道爺,還對勁洋洋的把畫符的黃紙拿出來給石桂看。
石桂自個兒有些來源,本來不信的,現在也信了一二分,小丫頭們把那雨停日出說得神乎其神,她卻不當回事,宋老真人在山上住了怕有七八十年,每天跟山打交道的,會看天氣也不是奇事,說他高壽倒是真。
主子有坐,丫頭們卻得陪站,桂花幾個還好些,今兒的燈一盞冇熄,就在廊下候著,裡頭人瞧不見,她們還能挨在門上靠一靠,略眯眯眼。
良薑給她們留了飯,石桂塞了兩個饅頭,綠萼肚腸小,雞啄米似的那一點兒如何夠撐一夜的,這會兒也放開了吃,木瓜撲哧一笑:“了不得了,點了一夜燈,全成了女鐘馗。”
管束師兄打他,道觀裡也冇旁的同他一樣年紀的孩子,自來無人同他玩,有個給他糖吃的小丫頭,他便把她當作玩伴了。
宋老太太跟葉氏幾個就在背麵聽經,看揚寶幡,夜裡還得轉九曲,宋老真人又焚一表,求滿天星宿夜晚現身。
第二日就是唱戲酬神了,請了梨園子上山來,就在通仙觀裡的小戲台上唱戲,底下設了一溜兒交椅,麵前擺了小香案,一碟一碟的點心堆成小塔樣。
點上燈,羽士們就繞著神壇念北鬥經,上達天下聞地,消災解厄,獲福添壽,跟著就是放赦,不獨此處放赦,老宅的家裡也掐著吉時,宋老真人長跪,一乾徒子徒孫也都膜拜下來。
老太太久久坐著不動,眼睛盯住杆燈上的火,自旺燒到隻餘一燃燒星,快速滅了,她才闔上眼,長長出了一口氣。
小羽士吸吸鼻子:“八月十九。”他每天要做功課,還得學畫符,日子記得牢,瞥見石桂咬咬唇,月色上麵巴掌大的小臉泛著光彩,一雙眼睛盈盈有光,微歎出一口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