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湄那裡肯聽,反對著母親皺起眉頭來:“娘莫非不希冀著我好,我今後再也不會差人一等,出去再不會看人眼色,這家裡頭,我纔是有造化的那一個。”紅了一雙眼兒,把甘氏推出門外,關上門痛哭一場,如何也不明白,娘如何就變了個樣。
山川廊上遠遠有人過來,打頭的自是紀夫人的兒子,立在一邊的是沈夫人的小兒子,行到水閣外,在簾子外頭行了禮,學問不說,先看模樣是不是個端方的。
丫頭送了涼糕上來,沈夫人用了一塊,看餘容澤芝兩個倒不似平常見的那些閨秀,手裡捏著勺子,舀一勺分三口吃,問她甚麼,她也能說上兩句,沈夫人成心偶然問問家事,竟也能說得上來,內心便有了九分對勁,何況吳家還肯保這個媒呢。
紀夫人道:“倒趕了個巧,怪道今兒一早喜鵲叫個不住。”她還靠在竹編躺椅上,餘容澤芝給她行了禮,坐到一邊,丫頭們拿燒玻璃的壺泡了一朵半開的荷花。
紀夫人的帖子遞了疇昔,沈家先是歡樂,跟著又躊躇起來,沈大人先問了:“宋家的女人同我們攀親,如何也是我們攀附了,你去了細心問一聲,是因著甚麼,要做這個媒。”
他這些年還在從四品裡打轉,想再往上是難了,跟宋家攀親也不想著占好處,總歸他還是往外任去,上頭再如何鬨也輪不著他作陣前卒。
紀夫人早早就派了姑姑在門前等著,葉氏下轎,那姑姑迎上來,笑一聲:“端的巧了,沈夫人也來看望我們太太,今兒到熱烈。”
荷花裡頭裹了茶葉,一人飲得一杯,白氏藉著托茶盞打量餘容,越是看越是喜好,餘容打小是宋老太太養大的,既是老太太帶的,天然樁樁件件都對比著端方來,喝水用飯,是從會舉杯起就學起來的,教養了這很多年,早就刻在骨子裡。
甘氏比葉氏還更煎熬些,宋之湄是她親生的,宋老太爺宋老太太各式替餘容想體例,可卻對宋之湄不聞不問,她內心一天比一天更驚駭,去求老太太,老太太反而歎口氣:“等餘容的事了了,再看罷。”
她看得中意了,還不知彆其中意不中意自家兒子,既是相看,也冇有男家看女家,女家不看男家的事理,她一早帶著兒子過門,紀夫人讓兒子同他一道,到了時候過來存候。
既是相看,紀夫人把人請到後好頭的三麵亭裡,擺了花點心,下了竹簾子,看水池子裡養的那一缸缸荷花,將要到觀蓮節,荷花亭亭出水,剪下兩支開得盛的,插在瓶中賞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