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麵說一麵對著婆子道：“揭開來叫我看看，傷得甚麼樣兒？”

葉氏歪在枕上，手悄悄揮一揮，繁杏還待說話，□□燕拉住了：“太太內心有主張呢，你從速收了聲罷，這事兒捅出去，二女人臉上是真欠都雅。”

春燕端了茶奉上去，葉氏叫甘氏那句話一激，翻出舊事來，心口微微的疼，春燕見她蹙眉，立時道：“太太但是心疼的弊端又犯了？”

這是葉氏的陳年舊疾，約莫自有了宋蔭堂，就有了這個弊端，常常疼起來，都要喝一小鐘合歡花浸酒，年年都是新浸的，這會兒合歡花兒還冇開，客歲的先倒一鐘來，溫過了給她喝下去，這才感覺舒坦了些。

藥油抹到了宋之湄的人中，水晶白露都不敢用力，還是金雀上手掐了一把，宋之湄這才醒轉過來，她一輩子冇如許尷尬過，隻感覺身上到處都是痛的，好似叫人狠打過一頓，軟著身子冇力量醒來，水晶摟了她哭：“女人醒醒罷，太太撞了頭。”

甘氏聲嘶力竭，老太太卻越見安靜：“成日裡死啊活的，半點兒不曉得惜福，張嘴這口氣，吐出來且得應驗。”

石桂捧了藥盒子跟在背麵，還冇走到西院門邊，就看著宋敬堂一起拎了袍角發足奔過來，他本來就身子薄弱，跑得這一起，人直喘氣，額角都是汗，春衫後背更是濕了一片，眼裡再瞧不見彆個，避過了春燕，卻把石桂撞倒地上。

宋老太太見著甘氏竟真敢尋死，頗吃一驚，在她想來，甘氏是如何也不肯死的，她如果放得上麵前這番繁華，早在嫁進門的時候就已經回了鄉，安安生生呆在故鄉，雖不能相夫，到底還能教子，孃家又在麵前，又何至於把女兒養成這本性子。

好輕易從櫃裡取了參盒出來，在手上一掂卻輕得很，翻開來一瞧，半盒子的參片，切好了送來的，這會兒還隻餘下三四片，從速都取了，歸去給甘氏含上一片。

老太太既能開口說那些話，就是全冇想著還要把她留下來，也不怕她尋死覓活，可葉氏聽著甘氏最後那一句，卻屏住一口氣，半晌才緩緩吐出來，往前一步托住了老太太的胳膊。

春燕掀了簾子出來，眼兒一掃，看小丫頭們都跟縮了頭的鵪鶉似的，又是一聲感喟，這事兒也不曉得如何了呢，拿上些藥也不想旁個，指了石桂：“你跟我走一趟去。”

她一開口，銀鳳就幫著軟聲要求，連金雀也曉得甘氏死了她冇個好，這會兒肚裡還冇動靜，若真是有了動靜她也就不怕了：“也不必我們尋人去，媽媽們也有孫子兒子，叫小我走一遭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