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婆子本來還怵她大小是個主子，現在還怕甚麼，笑一聲：“二太太何為躺著，彆個不曉得，女人老是曉得的，如何算是憑白，有因有果，老爺少爺也怪不到我們頭上。”

藥油抹到了宋之湄的人中，水晶白露都不敢用力，還是金雀上手掐了一把，宋之湄這才醒轉過來，她一輩子冇如許尷尬過，隻感覺身上到處都是痛的，好似叫人狠打過一頓，軟著身子冇力量醒來，水晶摟了她哭：“女人醒醒罷，太太撞了頭。”

兩個對視一眼，真要放了人出去，老太太就得先扒了她們的皮，二爺冇找返來，倒把二少爺找返來了，哪個不曉得，老太太不把二爺當回事，二少爺倒是孫輩，縱這些日子淡了些，本來在老太太那兒也是得臉的。

宋老太太見著甘氏竟真敢尋死，頗吃一驚，在她想來，甘氏是如何也不肯死的，她如果放得上麵前這番繁華，早在嫁進門的時候就已經回了鄉，安安生生呆在故鄉，雖不能相夫，到底還能教子，孃家又在麵前，又何至於把女兒養成這本性子。

一麵說一麵對著婆子道：“揭開來叫我看看，傷得甚麼樣兒？”

銀鳳扯了她的袖子，宋之湄這纔回過神來，以勢壓人是不成了，把手腕子上的金鐲子寶石戒指全都擼了下來：“我不過是奉告哥哥一聲。”

宋之湄話冇話完就叫人堵了返來，這才曉得甚個是叫每天不該，這會兒還是早上，哥哥要到傍晚才放學，越是想越是心慌，這時才曉得懊悔，不該乾這冇頭冇尾的事兒，哪曉得趙三太太竟如許怯懦。

石桂捧了藥盒子跟在背麵，還冇走到西院門邊，就看著宋敬堂一起拎了袍角發足奔過來，他本來就身子薄弱，跑得這一起，人直喘氣，額角都是汗，春衫後背更是濕了一片，眼裡再瞧不見彆個，避過了春燕，卻把石桂撞倒地上。

宋之湄哀哀哭了一聲：“娘……”這會兒那裡還哭得出聲來，眼看著甘氏麵如白紙，口裡還含了參片，麵前不說大夫，連個得用的人都冇有，隻她一個能拿主張，立起來憑著一股力量往門前衝去。

甘氏眼看著女兒一條路就此斷了，便為著她刀山火海也是肯的，既把尋死的話說了出去，乾脆搖搖擺晃站立起來，拿眼兒往屋裡這一圈人臉上掃了一圈，腮邊淚痕未乾，嘴角反倒噙了些笑意，世人隻當她又要開口說些甚個頂撞老太太的話，哪曉得她竟放下了女兒，往前一撲，往永善堂前那刻了一百來隻蝙蝠的落地罩上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