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悶悶應了一聲,隔得好久,石桂轉著那隻手鐲,把秋娘給她做的裙子壓在枕頭底下,眼底又有了淚意,忽的聞聲葡萄開口:“你娘,當真要贖你出去?”
除了淡竹給她衣裳,另有石菊也給了一件鵝黃小襖:“這麼看著就精力很多了,王管事恁得摳,連衣裳都做得如許,你且等著瞧罷。”
秋娘做得一手好糕團,年年村裡祭祖,都專請了她去做糕點,石桂學的尤其用心,花鳥魚蟲樣樣都成,小女人家愛玩鬨,淡竹石菊兩個都另有些孩氣,石桂便拿玫瑰蜜泡了水,把麪糰染成紅色,捏了一朵花出來,摘了細綠葉,洗潔淨襯在花糕上麵,擺了碟子出來,鄭婆子一下便看住了。
再有新炒出來的蜜豆沙,紅的白的兩種色彩,都是纔剛得的,既說了要給淡竹石菊做花糕吃,就得想個新奇的意頭。
閒瑣事做得很多,端陽節裹的粽子將將吃完,那頭宋家來了信,說是坐船上路了,六月裡到,要住到玄月裡再走。
葡萄到底年紀還小,便是有些奪目也露在麵上,叫人一眼就看得穿,自來未曾聽她說過家裡,可鄭婆子卻露過一句的,葡萄就是甜水鎮上人。
葡萄吐吐舌頭,石桂記在心上,那裡曉得她們不謀事,事兒卻找到她們頭上。
石桂曉得這番就裡,還替她感喟一回,可聞聲這麼貶著秋娘石頭爹也一樣心頭不快,葡萄看她冇聲氣,更加嚼起舌頭來:“你另有個弟弟呢,當有如許的功德不成,今後你娘再生一個,還記取你是圓是扁。”
買人出去的時候,石桂便說自個兒會做糕,可她纔多大點子,再巧也是平常,最多不過做些青團年糕,鄭婆子也冇想著叫她蒸糕,現在蒸了出來,倒有些吃驚:“這手工夫真跟著你娘學的?”
葡萄是叫後孃賣出來的,六歲這年死了娘,親爹本來叫女人服侍慣了,拖著女兒過了兩年,實是過不下去了,想著討個女人進門帶孩子,哪曉得背麵這個悍得好似母老虎,倒把他給清算了。
石桂存了謝意,卻把淡竹石菊兩個唬住了,小小花糕不過湯糰大,刻了花瓣蓮葉出來,拿在手裡擺佈看了,連聲讚她:“這可如何下得了嘴,你這手也太巧了些。”
葡萄隻當是斷了這門親,鄭婆子這纔看重她,不聰明不要緊,要緊的是忠心,石桂再機警,也還是想著外頭的親孃,不知心貼肉的,遇著事隻為著自家籌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