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匣子既打一些了,石桂也不在乎她說多說少,先問明白了裴姑姑是幾歲入的宮,又問了她本來在哪兒當差,裴姑姑看她年小機警,倒情願說上兩句。
活鯉魚切成片,這會兒的魚肉肥,葉文心倒吃了些,又燙黃酒給她,怕她吃得涼了肚子痛,一層子笑笑鬨鬨,葉文心卻往屋裡歪著,說酒上了頭,由著丫頭們玩。
餘容澤芝並未曾來,叫了紫樓特地送了一籠折鵝花糕,說是臘八節要到,那一天是佛祖的成道日,這兩個跟宋老太太一道,停了玩樂,正在吃齋。
那會兒哪能想到這麼一名今後能是皇後呢,裴姑姑在蒹葭宮裡活下來,等新皇即位了,蒹葭宮拆了重修,那一座巍峨的摘星樓,拆了個乾清乾淨,拆下來的金絲楠木,用來建了先帝那些個妃嬪們唸佛的佛堂。
屋裡頭說談笑笑,裴姑姑反身回屋去,她前十來年沉默莊嚴慣了,厥後再鬆快,也記得蒹葭宮中豎著出去橫著出去的人,抿成直線的嘴角就再也鬆不開了。
石桂還是頭一回曉得這會兒就有了這類吃法,還問是不是倭國傳了來了,這下連六出都笑起來:“我們就生著一張嘴,偏你生了兩張,吃便吃了,還問是哪兒的作法不成。”
輪到現在這位皇後掌鳳印了,宮裡的宮人日子不知好過了多少,季節的時候有吃食,常日裡還能往園子裡作耍,端五劃彩舟,冬至走冰船,毛鍵子打陀螺,長公主最愛這些,宮裡也不由止,宮人們一是湊趣,二是解悶,裡頭倒有很多妙手。
石桂替她奉了茶來:“我既應了女人,就替女人經心,這事兒如果這條路走不通,倒不如逛逛旁的路。”
裴姑姑倒也不由著葉文心玩樂,看她興趣頗高,便由得她去,大師子的女人打小養到大,德言容功挑不出錯來,不同隻在待人接物上。
葉文心的記認是從手上脫下的玉戒指,六出素塵幾個也都有銀有金,色子四周刻了字,德才功贓,一把六個扔出去,點著數兒數,哪一個最多,就按著圖往哪一格裡走。
石桂拈著針給裙子鎖邊,裴姑姑看她做得出神,自個兒手上的活計倒停下來,想著葉文心,這麼個邊幅進了宮,還不曉得是福是禍呢。
她看著葉文心扔陀螺色子,擲出一個六點來,得了個合座彩,小丫頭拍了巴掌:“這可好了,我們女人是進士。”
宮女的繡活就少有不好的,不管分撥到哪個宮裡去,主位們的東西說不準就要經手自個兒繡的,手上工夫過不去,差也算當到了頭,等出了宮成了謀生,更加繡很多了,正下針,聞聲石桂問她:“姑姑既是司讚,如何不謀個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