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他，隻因溫宥娘比他設想中能忍，手腕倒是其次了。能忍，也有手腕，便能攏住一個家屬的民氣了。

讀書多是負心人，固執於宦途的大多心狠手辣，固執於山川的也大多浪蕩多情，她要信六老太爺這話那纔是見鬼了。

此話是真是假六老太爺不去計算，隻道：“當年老夫便在想，以你的聰明，為何不能是個男兒而心中可惜。現在老夫還是這般想。若你是男兒，我溫氏也不愁民氣不齊。”

溫宥娘沉默了一瞬，腦筋才轉出了答案，道：“不過是教些握筆姿勢與粗識幾字罷了，說不得發矇。”

“侯門多是非，你一身的本事與見地，毋須藏匿在後院當中。倒不若嫁入平常讀書人之家，與夫君琴瑟和鳴，為後代所記。”六老太爺接著道。

“平生無憂？這天下，誰離了宗族能平生無憂？莫不是他的平生便遭受不到半點風潮？連宗族之重你都未曾教誨與他，談何無憂？”六老太爺問道。

“你們姐弟讀書習字所用筆墨紙硯，讀書延請名師，各色冊本，哪一樣不是從溫家所得？”六老太爺再問。

就是溫宥娘多活了一輩子，卻兩輩子餬口在分歧的社會環境當中，且前一輩子也算年青，又哪真能透視將這世道看得明白。

“老祖宗說的是。”溫宥娘溫聲回道，卻還是冇將六老太爺的話當真。

到了溫餘卿七歲考入弘文書院，在書院混得風生水起，亦不敢不說冇有靠著溫府的名聲造勢。

溫宥娘眉眼一抬，便知說錯了話，便不再言語。

六老太爺便說道：“溫府中人，你們姐弟過得不易，這並非謊話。於溫府其他小輩，你們自是苦了一些。但要跟府外那些無家可歸的孩童比擬，倒是身在蓬萊。若說欠，溫府並不欠你們姐弟倆。”

“請老祖宗明示。”溫宥娘坐著哈腰道。

說到底，在六太老太爺眼裡，功名利祿畢竟比不得一身安閒。便是成心讓溫餘卿走上宦途，但是也不乏帶著，讓他去見地見地後再迴歸故鄉的心機。

六老太爺聽到這話看向溫宥娘，見溫宥娘話說得當真，便道：“如果你，看中的是歡樂而不是風致？”

統統事畢，溫宥娘一行隻在曲水逗留了大半月，便要籌算移棺北上。

但是於六老太爺而言，倒是毋須這般。若男人的出息，要家中女子去博，那男人便連女子也不如了。

六老太爺將那番話問出來，天然不是為了指責溫宥孃的意義，道：“起家罷。老夫並無指責你之意。隻是盼你能明白家屬之重，於你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