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地上，被龐大的哀思壓得滿身抽搐。芡實拿來披風，披在我的身上。想把我扶起來。

他安靜的說：“我們在海上，那裡有岸？”

不斷不歇的跑了兩日，天氣垂垂的暗下來，我們也終究走到了周斯年海葬的處所，坐著船，悄悄的走在這片靜穆的海上，停在了周斯年沉船處。

阿賓笑道：“夫人，不要緊，夫人欠我一世情緣，來世還我就是。”我驚詫的看著他，他說，“方纔，我已經把船上的人都打發到另一條船上去了。這艘船，和城主沉下海底的那艘船一樣，現在正在漸漸漏水，不消好久，夫人很快就能見到城主了。”

我看了看，擺佈無人。阿賓去查關照衛，芡實去鋪床疊被。他們聽到我的琴音如此安靜，都放下心，做本身該做的事去了。

“他還說要和我一起走呢，說我們下輩子還做伉儷……”我失魂落魄的說，看著馬車外的風景垂垂變得有些綠意，這才感覺離周斯年近了一些，內心安寧了很多。

“你救我做甚麼？”我衰弱的說，“我想去找他。他說過，我們一起上路。我得去問問他，為甚麼要騙我，為甚麼撇下我。”

芡實倉猝說：“夫人，這粥是城主讓王爺熬製的，不然，他那裡曉得這個配方？”她哀痛的抽泣著說，“奴婢也是夫人暈倒後才曉得，城主這是曉得本身不可了，才把王爺叫來，讓他帶夫人回家，送本身上路。他不要回太陽城，他說和夫人說過，要葬在大海裡。”

我說：“他給城主也吃了那粥……甚麼意義？”

明天海麵安靜的很，一如十幾年前我和他吵架那天的大海。早曉得會落空，當初為甚麼要吵架啊。

手指如有若無的滑過琴絃，琴音嫋嫋飄零在海麵上。

芡實哭著給我沐浴換衣服喂薑湯，阿賓來了，對芡實說了甚麼，芡實走了出去。阿賓的頭髮還是半乾著的，用手帕隨便的綁著，一綹濕漉漉的頭髮搭在小麥色的皮膚上，比起十幾年前阿誰十六歲的揹我下山的五夫長，麵前的阿賓成熟而文雅。

後半夜的風波大起來，阿賓站起來拿過我的披風遞給我，如十年前那樣把我背在身上，他淌著水分開船艙，把船前麵的劃子放進大海，然後跳了上去。

芡實冷靜的熬了薑湯端給我，我說：“雲逍給我喝得粥那麼香，是不是放了凝香丸？”

船上有一麵箏，我坐下來，悄悄的彈起藺澄泓寫的那部曲子。“年哥，”我在內心默唸著。我們為了這個琴譜吵了兩架，我竟然從未想過給他彈奏這個曲子。我對他太不好了，也許他隻是喜好這曲子裡的喧鬨呢？他的天下太吵了，而他又是那麼喜好溫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