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幫手籌劃著,裡裡外外安排著。悲悼會由張老先生主持,張宥然和達之一起待客,兩人並排跪在棺木旁,身前是一盆香鼎,親朋來交常常,儘在勸著當事人:“節哀順變。”
卻獨獨他這三個字,讓我統統的防備,一瞬分崩離析。
淚眼恍惚中,有人遞過來一張手帕。
可再多的慚愧他也聽不到,再多的高興他也感受不到。
林叔叔,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他像一尊雕塑,就悄悄地躺在那邊,再冇了溫度。
她還在指責著。
我忍下眼眶翻湧的淚水,想要抱住達之,卻被宥然攔住了。他一下攥住了我的手,兩隻手都是冰冷砭骨的,卻又極快地放開。他的神采黯然,問我:“為甚麼要來?明曉得不該該,為甚麼還要來?”
這是我欠林達之的,也是我欠林叔叔的。
我仰開端,緊抿嘴唇,冇有答覆他。
我支付告訴書的那天,恰是林叔叔的悲悼會。
站了好久,我終究支撐不住,回身要走的時候,林達之瞥見了我。
我的麵前鮮紅一片,可我還在磕,我已經感受不到疼,心上也不再疼,身上也不再疼,隻要麻痹,無邊無邊的絕望。
我隻怕我一開口,眼淚就會決堤。
我已經有整整四年冇有哭過了,我覺得這人間再也冇有甚麼能夠讓我有情感起伏了,我覺得再痛再難忍一忍就能疇昔了。可我底子忍不住,心口像被人狠狠地挖去了一塊。我趴在棺木上,手緊緊摳著棺木的邊沿,眼眶像有針在戳著、紮著,指縫也在疼,我忍了好久,還是冇有忍下澎湃的嚎啕。
我們也再回不去了。
“王紅——”
她極快地撲過來,張宥然冒死拉住她,記唸的親朋也上來扶住她、抱住她,她隻是往我身上撲,眼淚和著哭叫,“王紅!都是你!都是你們!冇有你,冇有你媽,我爸不會死的!我爸不會死的!”
我把腦袋磕在棺木上,磕得淒厲而用力,血從額頭上留下來,將我的全部視野都遮住了。
辦得很簡樸。
我終究說不出話來,也終究不再哭,冰冷的棺木上已經鮮血淋漓,我伸脫手去擦,卻如何也擦不潔淨。我不能在這裡留下陳跡,我不配在這裡留下陳跡,我不配給林叔叔記念,因為我是殺人犯的女兒,我是王娟的女兒,我太臟了,我冇有資格去做林家的女兒。
這四年那麼難,那麼難的光陰,我都度過了。再刺耳、再不堪的話語,我都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