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武行是胳膊有我腰那麼粗的男人,因而名字由舅媽取,叫“南蔻”,她撫摩那癡肥的肚子,偎在南武行懷裡笑靨如花,她唱道:
師父帶我進廟門,我喜好青石階旁的紅葉――像極了四年前那朵花的色彩。
旗號斜倒,斷戟,鈍刀四周散落,到處硝煙,我瞥見殘霞如血濃稠,倒下的死人渙散的瞳裡映著我。
“那眾生均已度了?你我也度了麼?”
我到她家一年後,喊了她一聲娘,當時她端著半銅盆淨水,銅盆哐當落下,淨水漫了一地。
“師父,佛亦有七情六慾麼?”
……
濕呼呼有些溫熱,身邊的人接連倒下,甲片“嘩啦”地響,儘是血汙的手臂搭在我麵前,血肉翻卷,像開滿此岸的往生花,殘暴緋紅,煞是都雅。
師父牽我走那天,有幾人送我到門口。雨洗過黃地盤有些泥濘,奶孃坐在黃泥裡,嚎啕大哭,南武行差未幾有我腰粗的手臂伸疇昔要拉她起來,她卻滾出來了。那老頭兒腰間掛個銅菸鬥,站在那邊皺眉冷哼一聲,她靠著牆,不住顫抖著。
師父感喟:
“這邊!”
……
僧伽藍寺中香客浩繁,我做過掃地沙彌,迎客僧,最後師父讓我清修。
哇――哇――
我舅媽,也就是奶孃的嫂子,肚子垂垂癡肥了,家裡那老頭兒說未生下來便要取名,以定下嬰孩的人魂――聽遊方羽士講,之前死了幾個孩子便是靈魂未安寧下來。
“那我住了這大屋,也寂靜麼?”
腦袋又一疼,師父斥道:
如何來到這兒的,我也不曉得,隻模糊記得阿誰畫麵:在有三條岔口的大河裡漂著,岸上開滿曼珠沙華,白得純真,紅得驚心。
鏖戰不休。
奶孃臉上塗了白漆似的,咳嗽起來,我抱她腿朝她笑了笑。
我斂眸。
靈台宗比僧伽藍寺更大,廣場上有一座大理石雕就,三千三百三十三瓣的蓮台。師父說,坐此蓮台說法,般若雷音自行加持。
為甚麼會哭呢,把本身弄得不潔淨了。
我奶孃有個哥哥,叫南武行,奶孃姓名卻不曉得,人們談及她時總說甚麼“掃帚星”。奶孃出世後,南家生的一男一女,全短命了。
“佛本無色無相,無我無想,空便是色,色便是空。佛顯化身,是為度眾生,傳擺脫法。”
那今後她抱我時,便不至於箍得我喘不過氣了。
院裡桂樹下有兩窩黑蟻鬥起來了,看到個頭大的,我用手指按下去,“嘎啦”微響。奶孃是極其愛潔淨的人,乃至於潔癖,我住的房間,總一塵不染的。我把沾了稠液與黃泥的手給她看,頭次被她嗬叱了。